未央卷起自己袖口，露出触目惊心一条长长的疤来。

“这是？”云笙神色一凛。

未央惨白着脸道：“原本主人不让属下说，可恨那梁蔚是个搅事精，闹了这么一场，属下不说也得说了。”

若她早知道梁蔚同她一样也是前朝血脉，必不可能让小姐再接触他。

她直起身子，“小姐，夫人只怕命不久矣！”

云笙脑海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未央哭诉道：“这梁蔚该死，但有件事说的不错，这眠蛊一旦苏醒，是没有办法同一般的血蛊一样被轻易引出体外的，除非.....”

她目光变得有些惊恐。

不知是不是真应了那句母女连心，云笙言语中带了几分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焦急，“除非怎样？”

未央：“除非以活人之血再辅以数十种药材相引，将这蛊虫从一个人的体内引到另一个人的体内。可眠蛊在小姐身体里安眠了近二十载，早习惯了你的血流之速，换到夫人体内也不过是勉强维系，待这蛊虫爆破之时，夫人身体便会因不堪承力七窍流血而亡。”

云笙只觉今日所听桩桩件件宛如梦中，只觉荒诞不经，“胡言乱语！”

她起身便想离开，不料却被未央抱住了双腿，“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当日夫人离开后，属下和兄长甚至想再以活血为引将这蛊虫诱出来，属下手上的疤痕便是证据，属下臂上有，哥哥也有。”

云笙腿脚迈不动了。

只觉胸海翻涌，眼睛发酸，伸手蹭到脸颊，才发现手心都是泪。

可不该是这样啊！

她喃喃道：“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句。她开始相信蒋桓，可蒋桓弃她如敝履，后来相信宋辰安，渐渐地知道自己不过是他可有可无的药引，后来又选择相信彭鹤.....

这世上她最不在意，最不可能原谅的两个人中，容夫人是让她最痛心的一个。

她从来没有对她抱有过期待，可却是这个从未给过她母爱的人，现下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她还有多久？”云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我不想欠她的，在她临死前，我定会为她寻到医治的办法。”

“翁神医说多则半年，少则三月，自咱们入京，如今已是一月有余。”

云笙心揪了一下，“知道了。”

又吩咐她二人，“此事不必说与其他人知道，待明日天亮，我便去向皇上请辞，亲去北渊诛杀陆楷瑞。在这之前，我需要你们帮我寻两个人过来。”

后半夜，这雨终于停了，云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安枕，坐起身对着窗外微薄的天光叹气，突然窗外有人影晃动，她下意识从枕下掏出了匕首。

熟悉的声音隔窗传来，“是我。”

云笙一怔，将匕首放回去，披上衣服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蒋桓突然一头栽在了她的肩上。

“蒋兰煦！”

“嘘！后面有追兵。”

云笙朝院外望了望，听到二门处门房大声质问的声音，应当是有人要强行破门而入。

“是羽林军？”

蒋桓点点头。

借着天光，云笙看了看手指上黏腻的液体，“你受伤了？”

蒋桓：“多亏你那味毒药，不然我也不能这般容易便得手。”

云笙瘪了瘪嘴，没告诉他，实则自己在临走前已将解药隔窗丢了回去。所以梁蔚当时剧毒已解，应是沾了体力未全恢复的光，不过这也算蒋桓自己硬扛下来的。

梁蔚的身手在整个大邺也找不出几人，他倒是有耐力与他纠缠这么久。

“人死了？”

“是。”

扶他坐好，帮他褪去外面湿透的夜行服，塞到床下，又倒了盏冷茶给他，“今夜认出我来了？”

“你翻过别院花圃时，我便认出你了。我受了伤，没力气逃回府上了。”

云笙挑了挑眉，“你在我这儿，待会禁军强行进来，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蒋桓转过头，被雨水浸得发白的脸显出几分揶揄，“便说我是陆大人的裙下之臣，早在青州之时便甘心做了你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