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的冬天比陆地更难捱,海面冻成一望无际的冰块,再也听不到喧嚣的海浪声。浅蓝的冰块与天空融为一体,分不出边界,温确踩在冰面上,像是来到了南极。
李泱这段时间很忙,不仅要经常爬到灯塔探查远方的海面情况,还忙砍柴,杀鸡。若是再冷一些,圈子里的畜生会冻死一批,倒不如提前处理好放在地窖。
于是,温确白天都和文奶奶呆一起,可老人家又舍不得她干活。她白天到处逛拍拍视频,晚饭后李泱忙完工作过来陪她,日子好不清闲。
文奶奶见她在海面上滑来滑去,玩得肆无忌惮,用小时候吓倪奇奇的话吓她。在她耳朵阴森森地说:
“小心点,你的鞋跟踩在上面会凿出一个小洞,慢慢的洞会越来越大,突然,一口把你吞掉……”
“啊啊啊啊!”
文奶奶声音怪吓人的,语气也很严肃,温确赶紧往脚下一看,薄薄的冰面完好无损,还看得见隔在冰块之下暗流涌动的海水。
她嗔怪道:“吓死我了。”
文奶奶恶作剧完心满意足了,上了岸:“外面风大,回去吧。”
午饭过后这段时间最无聊了,温确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最近的素材也够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嘛。她跟在文奶奶身后,冬天穿得臃肿,头上是一顶白色绒毛帽子身上一身黑色到脚踝的羽绒服,像个行动缓慢的企鹅。
文奶奶从柜子里掏出了一双又厚又鼓的棉鞋,示意温确穿上。
温确有些为难,这双鞋子不太好看,还是平底的,很不时尚。
文奶奶:“这是鸡婆鞋,鞋垫防滑又厚,用了十多层布料塞着棉花一层一层缝进去的。脚捂进去保管热热乎乎,一个冬天都不带怕的。”
到底是不忍心让老人家失望,温确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换上了鞋。她走了两步,尺码刚刚好,虽然鞋子看起来笨重但走路却十分轻巧,没穿多久冰冷的腿脚就回温了。
温确蹦了蹦,甜甜地笑了:“谢谢奶奶。”
文奶奶:“别谢我,李泱做的,我只是最后帮着改了几针。”
温确诧异:“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会缝鞋?”
文奶奶见怪不怪地看了她一眼:“他是男人,又不是废人,为啥不会缝东西?”
温确觉得有哪里不对,她潜意识里觉得,这种缝缝补补的差事大多都是女人做的。
温确:“我以为男的比较粗心,做不了这精细的活儿。”
“没有谁天生就会做精细的活儿,只要不笨,都是可以学会的。”文奶奶说,“那些总说自己粗心大意干不好的,全是男人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温确表示自己又学到了。
文奶奶继续说:“你别看他呆头呆脑,其实可能干了。砍柴做饭,上山摘菜,缝缝补补,补墙修房子……但凡家里遇到点儿麻烦事儿,找他就对了,比我们村当初最受欢迎的汉子还要实用。唉,就是家境一般了点,不过会过日子会疼人嘛……”
文奶奶有点担心温确嫌弃自家干儿子,毕竟这姑娘从城里来的,漂亮又洋气,眼光应该很高,所以这几天一有空就可劲儿推销他。
温确听完那句“家境一般”后沉默了,李泱在岛上和大家打成一片,过得又糙又随意,穷孩子的人设早已深入人心。
毕竟哪家大少爷像他这样朴素啊!
温确:“那我回头让他帮我看看院子里的花,不知道为啥这次回来全死光了。”
文奶奶笑着说:“好。”
……
但到了晚上,一脸疲惫的李泱出现在她的院子里,看见温确后沉默的嘴角快要裂到耳后了,暗淡的眼睛突然冒出点点星光。
李泱小跑了过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我好想你啊。”
温确突然舍不得让他帮自己看花了。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李泱没有把门关紧,留了一个礼貌的缝隙,他规规矩矩地坐在板凳上。
温确蹲在行李箱旁埋着头找东西,一声不吭。
李泱:“你在找什么?”
“给你的面膜。”她从行李箱翻了几盒出来,“你用的那牌子刚好和我有合作,之前不是答应送你吗?喏,不同功效的都有。”
李泱这才想起有那么一回事,感动极了。
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他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温确,眼里的情愫难以表达,看得温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面膜免费的又不花钱,随手的事儿。
李泱真像她小时候老家院子里养的大狗,敦厚老实,听话且单纯,最重要的是,随手扔几块骨头它就能对着自己摇一下午尾巴。
李泱看了看,只选出了其中两盒,把剩下的还给了她:“谢谢,不过我只要美白和除皱的就好。”
之前他一直在美白,已经有了显著的效果,脸上没有那么粗糙了显得年轻很多。可是李泱突然想起自己过两年就要三十了,男人的花期很短暂,有的男人一过三十就开始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