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反复问我了！那是父亲用混淆咒改了的前年的调查令——我告诉你第七遍了，没人能逮捕爸爸。”

“但我已经把昨晚的事说出去了。”哈利的脸色发白，“我发誓，我没有让那些蛇攻击他父母——我没想做的这么过——”

“我告诉过你别相信父亲了。”汤姆无奈地说，一副放弃了的样子，松了劲儿，把自己陷进软软的沙发里。但他忘了，这个家里收留的生物太多了点儿。莎乐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绕到了他身后，为了避免被压成蛇饼，呲溜一下把自己发射了出去。趴在他俩中间的猫炸毛炸成了刺猬，险些弹跳到汤姆脸上，被哈利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

“我不敢相信，都这时候了，你居然还能读进去书！”哈利双手不安地放在腿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汤姆从旁边的矮几上拿起一本《南美洲古代魔法史》开始自顾自地读起来，“我觉得我们得提前对对口供，汤姆。万一傲罗们来审我们，我们说错了话，魔法部就会找我们的麻烦；万一魔法部大肆做文章，父亲的政治地位就会受影响；他俩就会忙得没时间管家里，麻瓜就会接管戈德里克山谷；要是有人趁机挑起麻瓜和巫师的矛盾，我们说不定要搬走，这个家就不复存在——”

汤姆真想把他哥用屏蔽魔法隔开——他现在简直是个超大号焦虑传播喇叭！他把书放低了一点，叹了口气：“说了就说了。他们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难道蛇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父母给抬走吗？”

哈利眼巴巴地瞪着他："这么说，你默认失踪案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咯——那可是两个大活人。"

汤姆头都没抬：“要不然呢？”

“你确定？”

哈利追问道。他不觉得他俩在这议论有多大意义，但他空前需要汤姆冷静的态度。

“我确定，哈利。”

哈利盯着弟弟那双没有情绪的黑眼睛看了一会，最终长出了一口气，像个泄气的皮球，也瘫回了沙发上。谢天谢地，汤姆现在可以安静的看书了。可是还没消停两分钟，哈利又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托着下巴沉吟道：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巧合但又完全没关系的事儿？”

“那怎么办，你要证明自己有罪，是么？”

汤姆快被烦透了，没好气地说。

“不，不——梅林！痛死我了！”哈利怀里的小黑猫快被他焦虑地薅秃了，生气地给了他一爪子；他吃痛地换了个姿势抱它，和它一起转向汤姆，“我刚才自己回忆了一遍，确实没找出来什么可能出岔子的地方——你觉得也不会跟爸爸去了他家有关系，是么？”

“不会，哈利。”

“他们会造个罪名把爸爸抓进阿兹卡班么？”

“不会，哈利。”

“他们会拿我们威胁父亲吗——让他在政治上让步之类的？”

“不会，哈利。”

“你能说点儿别的吗？”

汤姆把书放下，看着他：“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哈利犹豫着开口，“你和这事没关系。”

这回，汤姆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说实话，他没太听懂：

“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陈述你的看法？”

“呃，都是？”哈利犹豫着说，大大的绿眼睛眯起来：“你...你确实和这事儿没关系，对吧？”

汤姆心里咯噔一下。哈利看他脸色不对，赶忙解释：

“我是说，我相信你，但如果真的和你有关，呃，比如你这几天无意之中做了什么之类的——”

这回，汤姆的注意力彻底不在书上了，他把书本合上，放在了腿边。有那么一瞬间，他对哈利在这种问题上的选择感到好奇。事实上，这对他未来如何行动很重要。他仍然不确定，他对盖勒特在“他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这件事上先斩后奏持什么态度，但毫无疑问，他不会容许一颗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定时炸弹留在这么近的地方。他盯着哈利，认真地问：

“如果——”

“如果跟你有关，汤姆，那么他们必须把我们两个都带走。”

没等他问出口，哈利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完全没有理解这个逻辑，汤姆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

“你看，我们这几天都待在一起，要是跟你有关，约等于跟我有关。”哈利有点焦灼地看着弟弟，只有把这最坏的可能性也变得可以接受，他才能找回安全感，“他们说阿兹卡班的摄魂怪会让人发疯，但我能对付它们，我可以保护你。我们其实也不算冤枉，等我们服完刑再去上学——”

汤姆陷入了沉默。不，他有点目瞪口呆。

当然，他不想进阿兹卡班；他不想消失；他不想毫无意义地死在某个角落。但看起来，现在，他不再是最害怕这些的人了。

现在他彻底看透了。这家里四位巫师凑不出一副普通脑子。他不知道父亲对此作何感想。他们四个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和平地生活在一起，但事实上又都是彼此的定时炸弹。维系着这个古怪家庭的是什么？是圣人的私心，还是恶人的退让？答案悬置于道德与本性的利剑下，摇摇欲坠。

他贪婪的小脑袋瓜里迅速冒出了一个坏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