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变色,焦急地晃着狸奴的胳膊:“成娘子,你要帮帮我!”
柳氏跟着温氏来围观这闹剧,此时忍不住喊道:“宗娘子可要小心着,狸奴的手臂刚好些。”
“啊对!你手臂受伤了!”宗寄罗一愣,连忙松开了狸奴,旋即疑惑道,“看起来如今已经好了啊,打起架来一点不含糊,把我袖子都扯坏了。”
狸奴被她一提醒,迟疑地抬起了右臂动了动。
柳氏紧张地盯着她:“狸奴,感觉怎么样?”
狸奴微微皱着眉,一言不发。
凉风吹起宗寄罗褶皱的衣摆,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声音里充满了慌乱:“狸奴,你可别吓我,我不是故意的!”
狸奴噗嗤一笑,绽放出灿烂的笑脸:“我没事!”
宗寄罗半信半疑:“真的吗?”
“嗯嗯!”狸奴用力点点头,“甚至比以前好多了!你们看!”
她展开双臂,高高举起在头顶转了个圈,笑道:“一点都没事!”
柳氏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让她放下手臂,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疑惑道:“以往你总说使不上力气……”
“说来也怪,方才根十三娘动手,肩上根本没感觉,我都没记起自己受过伤,”狸奴揉了揉肩头,欣喜道,“我的伤好了!”
柳氏闻言差一点喜极而泣,温氏也难得露出了笑意,小院里顿时欢腾起来。
宗寄罗看着这一幕,既为狸奴而高兴,心头又有些酸涩。她见霜娘静默地站在人群外,便红着脸上前道:“霜娘子,是我莽撞了,对不住。”
霜娘淡淡一笑道:“宗娘子多礼,妾无妨。”
宗寄罗犹豫着欲言又止,半晌道:“那我先回去,后会有期。”
“十三娘要去哪里?”狸奴一眼瞅见宗寄罗扭头往外走,背影还带着几分落寞,连忙叫住她。
宗寄罗苦着脸道:“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回金陵了……”
她背着宗棠齐私自跑到京门,在将军府中大闹一场,虽说是误会,可终究惹得成家人面上无光。这便回金陵,宗棠齐岂能饶了她?
狸奴连忙拉住她,道:“你好不容易来一回,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再走罢!京门有不少好地方,到时候我带你去逛逛。”
“狸奴说得对,是该好好看一看,”柳氏明白狸奴的心思,也劝道,“而且家中的孩子都小,也没人陪她一起玩。宗娘子来了,狸奴高兴得很呢!”
柳氏虽是府中的主母,凡事却不能绕开温氏。她以目光询问温氏,后者似乎还在为霜娘的事情闹别扭,但说话倒是客气。
“这府邸宽敞,宗娘子只管放心住下,其他事有老身与宗将军解释。”
这便是许诺在宗棠齐面前为她遮掩了。宗寄罗心头巨石落了地,虽想问两家的婚事会不会受影响,但看着成家人都没有怪罪的意思,便将话咽回肚子里。
温氏当即命人修书一封给宗氏送去,又为宗寄罗安排了舒适的客房。宗寄罗便欣欣然在府中住下了。
后宅闹了这一场,成肃当时不在家,后来听说了,似乎也没有放在心上。况且狸奴肩伤已大好,他不得不叹服霜娘寻得了灵丹妙药,还是有些本事的。
————
霜娘治好了狸奴的伤,没几日便私下里向她道别。
狸奴吃惊道:“你要去哪里?”
窗外北风正凛冽,霜娘关紧了窗子,眸中闪烁着微光。
“我的故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还有未了之事等着我。”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伤感,狸奴竟不敢继续问下去,挽留道:“如今天正冷,怎么方便出门呢……等暖和些再说罢。”
宗寄罗也道:“我这才刚来,霜娘子便走,旁人还以为我把你气走了,那可怎么办?”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把霜娘说动了,答应再留些时日。然而她一位妙龄女子在府中,着实是有些显眼。
桓氏已怀胎七八个月,整日在府中枯坐,听说霜娘不必再照料狸奴的伤病,便时常邀请她到自己院子里做客。
自此那院中常传来阵阵琵琶声,狸奴路过时隔墙倾听了许久,琴弦中萦绕着淡淡的莫名的思绪,在静谧的冬日如汩汩流淌的溪水,恍然间不知今夕何夕。
宗寄罗笑道:“走了!不是说今日去射箭?”
日色清和,庭树摇曳。狸奴这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