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惜正疑惑萧鸿雪怎么会和慕容嘉起冲突,但转头一看,萧鸿雪面色发白,浑身颤抖,眼看就要站不稳了,心里一紧。
他从没见过萧鸿雪这个模样,赶忙冲进使团,将快要摔倒的萧鸿雪一手揽在怀里。
贺萦怀紧跟杨惜身后,抱着剑,面色凛然,眯着眼挡在杨惜和萧鸿雪身前。
“王子怎么还和本宫的幼弟动起手来了?本宫疼他还来不及呢。”
杨惜有些愠怒,蹙起眉,全然不顾方才是萧鸿雪单方面对慕容嘉动手的,言语间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不管谁先动的手,能把性格清清冷冷的萧鸿雪给逼成这样了,那肯定是慕容嘉的错!杨惜心想。
“……是误会,是小王对这位美人世子出言不逊在先。”
“抱歉,世子殿下。”
慕容嘉听出了杨惜话中的回护之意,活动着自己脱臼的胳臂,琥珀色的眼瞳转了转,向杨惜颔了颔首,主动铺了个台阶下。
杨惜没有看慕容嘉,眸光仅落在自己怀中的萧鸿雪身上。
萧鸿雪把脸轻轻靠在杨惜胸口,他闻到了那日杨惜把自己抱出昭王府时,身上那股冬日暖阳般温暖的香气,竟然真的安定下来了,没有挣出杨惜的怀抱。
杨惜愣住了,心中一片柔软,摸了摸萧鸿雪的头,“乖。”
“不怕,哥哥在这呢。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然后,杨惜转头瞥了慕容嘉一眼。
“雪儿年纪尚幼,有些怕生。本宫先带他离开。”
“失陪了,王子。”
走出几步后,杨惜回头道:“萦怀,你也在这等着本宫就是,不必跟来。”
贺萦怀颔了颔首,回身打量着方才欲拔刀的突厥使团,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
慕容妗跃下马背,牵着马,好奇地望着这个抱剑的青年。
这时,一个绣袄锦裙的少女自台坛上跑了下来,腕边银铃脆响。
她自背后亲昵地挽住贺萦怀的胳臂,问道:“萦怀哥哥,我皇兄呢?”
被挽住胳臂的贺萦怀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望向远方,“太子殿下有些事要处理,命臣在此等候。”
萧成碧闻言瘪了瘪嘴,“皇兄都好久没带玉奴一起玩了,在忙什么呢……”
这时,萧成碧突然望见了一旁牵着马的慕容妗,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跑到她面前。
“咦,你也会骑马吗?”
慕容妗收回打量的视线,看着眼前这个眼睛亮晶晶的少女,赧然一笑。
“会,我们草原儿女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我自小骑的就是烈马。”
“哇——真厉害!本公主新得了一匹性子很烈的皎雪骢,难以驯服,你可以帮我驯驯吗?”
“当然。”
萧成碧闻言粲然一笑,挽起慕容妗的手,“那就和我走吧,我叫萧成碧,大燕的玉奴公主,你可是突厥的王女么?”
“是,我叫慕容妗。”
两人手挽着手,言笑晏晏地走远了。
两位公主相处如此融洽亲密,贺萦怀与突厥使团这边的气氛也渐渐回暖,甚至有使节向贺萦怀递去了自故乡带来的点心。
……
一旁的树林中。
杨惜径直揽着萧鸿雪走到一棵杉木旁,他停下脚步,什么话也没说,一手小心翼翼地揽着萧鸿雪的腰,一手轻轻抚着萧鸿雪的背。
……他腰好细噢。瘦骨纤纤,我见犹怜。
杨惜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萧鸿雪将头埋得很低,肩头微微耸动。
他,他哭了?
杨惜愣了愣,不由紧张起来,心脏跟着萧鸿雪肩头的起伏剧烈颤动。
看见萧鸿雪难过,他心里也难受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正欲说些什么,怀里的萧鸿雪倏地抱紧了他。
杨惜一愣,轻轻回抱住萧鸿雪。
萧鸿雪却突然仰头,在杨惜颈侧咬了一口。
“嘶……”
这是极纯粹的啃咬,没有一丝亲吻的旖旎情调,杨惜疼得直抽冷气,眉头紧锁。
但他也没舍得把睫上还悬着泪珠的萧鸿雪推开,只伸手捂住了自己流血的伤口,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阿、阿雉?”
萧鸿雪眼神一暗,对杨惜捂住自己颈侧的动作很是不满,他盯了杨惜一会儿,随后,眸光停在了杨惜那淡粉莹润的双唇上。
杨惜还沉浸在被萧鸿雪咬了脖颈的震惊中,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萧鸿雪把他按倒在了地上。
草芒刺着杨惜的背脊,他讶然地看着跨坐在自己腰上,将自己的双手锢在一边的萧鸿雪,微微张唇,一时反应不过来。
萧鸿雪眼前似乎笼着一片朦胧的雾气,他俯下身,一头如缎的银发轻轻扫着杨惜的面颊,带起些微痒意。
杨惜正准备挣扎起身,萧鸿雪却极不满他挣扎的动作似的,加重了攥住杨惜双手的力道,神情变得暴躁阴郁。
“哥哥,你躲我……”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萧鸿雪的语气好委屈啊?
杨惜愣神间,萧鸿雪已经啄上了他的唇角,用劲儿很重,腥甜的血液沿着唇缝流进了杨惜嘴里。
萧鸿雪咬人怎么像小猫磨牙似的……算了,孩子难过的时候想咬人就让他咬吧,咬了我可就不能再给我上腰刑了哈。杨惜心想。
他不再挣扎,任萧鸿雪动作,抬手轻轻抚着萧鸿雪的后脑。
一晌后,萧鸿雪的眼眸恢复了清明,倏地把杨惜嫌恶地推开,他拭了拭自己唇角的血迹,站起身。
他刚才……在干什么?
萧鸿雪看着杨惜被蹂躏得发皱的衣领、沁着细汗的白皙肌肤,以及唇角红豔的咬痕,神情复杂。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撇下杨惜,转身就走。
……这个人怎么咬完就变脸?!
杨惜坐了起来,捂着唇角流血的伤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萧鸿雪瘦削挺拔的背影。
萧鸿雪拔出腰间的佩剑,以剑作杖,稳住自己的身形,一步步向外走,渐渐消失在杨惜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