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撕扯之痛将她拉回现世。
她真的,成亲了。
与他!
“公主,还好吗?”他手上急着掀开被褥,语气却如春风化水般温柔。
别允忍痛死死拽着。
傅莽便罢手,看她芙蓉般的小脸皱成一团,登时心都要碎了。
“公主,公主!”他伸手替她将鬓边乱发归整。
平日信口拈来哄人那些话,此时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脱口而出的,只有一声声公主。
“都怪我。”他自责道。
别允强忍过这一波疼痛,就听他在自责,一时不竟知该怎么答复。
虽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倘若真说出口,那便是徒增绮丽。可若说不怪他,似乎更不对。
只好缄口。
躺了不知多久,回过身,见他还盯着自己看,脸上不禁又发起热来。
“世子,还不起麽?”她问。
“这就起,公主还能起吗?”说着,他起床,拿过架上衣裳自己穿起来。
别允腹诽,瞧这话问得,起不来也得起啊。
“起,还得去拜见君舅”,别允见他穿好中衣,朝外间唤道,“紫苑,紫苑。”
昨夜的守夜婢女不是紫苑,于是一早便起了,在门口等着。
听见公主呼唤,立即推门进去。见傅莽在更衣,她把头垂得更低了些,直直往床边走去。
她生怕公主叫她进来,是侍候傅莽的,还好不是。
“公主,婢子服侍您洗漱。”紫苑上前道。
今晨天光大好,万里无云。
待奉过枣栗,两位新人还得一道入宫谢恩。
到长乐宫时,才发现宫里俨然乱成一锅粥。
太后表情严肃,眼中不见一丝波澜,只是看向殿中跪着的人时,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丝丝缕缕鄙夷。
那正是皇后身边的得力助手,长御玉颜。
见她二人进殿,太后脸上也未有喜色。
语气平平道:“你们来啦!”
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行礼问安后,便乖乖站到一旁。
站了足一盏茶的功夫,百里皇后不慌不忙地从外面进来。
玉颜连忙用双膝跪行到皇后脚边,拽着她衣裳求饶。
“皇后,您帮奴婢求求情吧,傅太后要将我五马分尸,求皇后,可怜可怜玉颜,看在玉颜这些年为您鞍前马后的份儿上。”
百里皇后低下头,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嫌恶地将衣裙从她手中扯出来,而后仪态端方望向太后。
“呵,太后这是为何?”这一声从鼻子里发出的哼声,带着浓浓的不屑。
太后斜她一眼,也是颇为不屑道:“我不与你磨嘴皮子,且等皇帝的旨意吧!”
听太后这样说,百里皇后顿时气弱。
“太后,这话是何意?什么旨意?”
“什么意思?你比我懂”,说过这话,又转脸去看堂下气色丰盈的别允,“行了,你们也下去吧,清和都不在这儿,你们也别凑这热闹了。”
太后这般说,她二人只好告辞。
傅莽憋了一路,待二人上得马车,即刻问她。
“公主,昨夜宫里,发生了何事啊?”
虽不知发生什么,但方才殿中气氛那样沉闷,指定不是平常事。
他忽然想起,某日别允说过的大礼。
然别允故作天真道:“宫里,还能发生何事?”
她看着傅莽无从得知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更为高兴了。
是啊,宫里这么多人守着,能发生什么事情。
真正发生事情的,是宫外。
马车一路疾驰,再停下时,已是长公主府门前。
别允略带犹豫,开口道:“虽我已嫁你为妻,但旨意上并未说,我必须要住在侯府,所以。”
她边说,边用手指着长公主府。言外之意,她要住回来。
方才马车上,她也想,这才婚后第二日,就住回自己家,是不是有些荒谬了。
从皇帝那份赐婚圣旨上看,书的是结两姓之好,安定侯之子傅莽赫然在上,而并非是驸马傅莽,所以傅莽不用寄人篱下。
每每想到这儿,她都会庆幸,还好自己身上有公主这一层身份在,所以她同样不需寄人篱下。
“好,傅某明白。”他豪气地点点头。
别允暗暗松一口气,还好他没有以夫婿的身份纠缠,她最不擅长应付纠缠。
紫苑去敲门,门房看见来人,脸上有一瞬间意外,连忙把门打开。
紫苑搀着别允入府。
未婚娘子不懂夫妻房中事,只看着自家公主难受的样子,心里心疼,不光心疼,还替她不平。
“世子怎的这般不会疼人,平日里看着还挺斯文,怎么下手不知轻重的。”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别允连忙用手去捂紫苑的嘴巴,却在侧身时瞥见傅莽跟在二人身后。
他怎么跟来了?
紫苑见自家公主愣在原地,也回头望,望过之后,顿时无地自容,圆圆的眼睛提溜转,不知到底该往哪落。
方才还讲人坏话呢,谁能想到,人一直就跟在身后,且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