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允难以置信,向紫苑投以询问的目光。
就见紫苑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着她,而后点了点头。
她按着头,装作宿醉难受的样子。
“不应该啊?往日饮酒,也没有这么大的后劲啊,莫非,万春园搀假酒?”
说着,她慢慢扶着床榻起身。
“这些生意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明日我定要报官,将他们好好查查!”
瑾夫人被她气笑了。
“你真是昏了头,都开始胡言乱语?”
别允恍然,是啊,瑾夫人对她知根知底,她竟忘了。
“王婶,快别说了,我头疼得很,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她边狡辩,边往案上去倒水。
紫苑那丫头,早站在旁边看热闹,半点也指望不上。
说是狡辩,其实也不算。
她当真是不记得自己带人回了府,不过依稀有些印象,好像有个少年郎,脸瘦削,一双桃花眼,生得极美。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横眉薄唇竟慢慢聚集起来,由模糊渐渐清晰,形成一张她相对数载的面庞。
别允不禁吓得手一抖,水杯丁铃当啷落地,茶水洒得满身都是。
“姊姊,怎么,这么快,就把弟弟忘了?莫不是,在安平结识了别的好弟弟。”少年郎美目流转。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别允霎时恢复疲态,慢悠悠起身,由着紫苑和瑾夫人替自己更衣。
“你怎么来了?”
少年将刚熬好的醒酒茶递给她。
“自然,是来观礼,清平公主与安定侯世子的大婚。”他答道。
见她不接话,又接着说道:“圣上亲传的旨意,祖父上了年纪,多有不便,阿母要留在家中照料,是故,只有我和阿翁过来。”
她侧目瞥他一眼,道:“所以你半道抛下父亲,一人骑马赶来?”
“是啊,许久未见,你想不想我?”他一挑眉,那双桃花似的眸子便愈发勾魂。
“你什么你,没大没小的。”说着,又斜睨他一眼。
少年不服气,往前两步,居高临下看着别允。
“我还没说你呢,一个女子,深更半夜,招陌生男子入房,你想干嘛?”
别允抬眼,凝视他片刻,忽又皱眉敛目,直呼嘶嘶。
瑾夫人赶紧上前来扶住她。
“这大晚上的,吃这么些酒,亏得你身上还来着事儿,真是,真是,唉!”
她想训斥别允几句,但又舍不得叱她,只能唉声叹气,自己生闷气。
她不忍说,那少年却是不惧。
“真是自己作践自己!”他续上瑾夫人没说完的话。
“唉,你吃酒便罢,还深夜未归,这今日遇上的若是别的男子,明日还不将你的丑事,传得沸沸扬扬,你怎的这般不长心?”得少年肯定,瑾夫人还是将攒在心里话说了出来。
今夜,别允久未归,瑾夫人忧心,在门中等候多时。
远远见马车驶来,她连忙上前,却见一陌生少年,抱着别允从马车中下来。
她险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却见紫苑跟在后边下了车。
她不明状况,吓得脸煞白,心都要蹦出来了。
幸亏紫苑马上同她解释,说这是公主云州府上的弟弟-别澄。她这才放下心来。
别澄继续接话道:“不知道的,还要以为公主是不满婚事,借酒消愁呢!”
嗝儿---这严肃的气氛忽然被一声酒嗝破坏。
别允扇着从她口中散发出来的酒香,打岔道:“王婶,我好饿啊,想吃炙羊。”
她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勾得别澄腹中馋虫也咕噜作响。
别澄被人盯着,有些羞赧,解释道:“寅时未到就出发了,想着快些赶到,一天未食。”
瑾夫人惊呼:“一整日都未进食?”
说着,她将手中衣服递给旁边的婢女,说道:“那我赶紧去找点吃的,只是这个时辰,炙烤羊肯定是没有的,你们在这儿等着,将就将就。”
语毕,她着急地往外走去。
见瑾夫人出门,别澄眼眸微眯,看着别允道:“怎么?难不成,真的是在借酒消愁?”
别允一把推开他,语气平平回复道:“我没同你说过吗,不要用这种缠绵的眼神看女子,浪荡!薄情!”
别澄委屈道:“哪里缠绵,我这眼神,我这眼神?”
他越说越气愤,“我这眼睛,生来如此,怪我咯!”
别允不再理会他,走到案边坐下,状若无骨地伏在案上,不知是晕了,还是困了。
见此情形,别澄也是无奈摇摇头。
“我回房去洗漱一番,待会儿再过来,姊姊记得与我留两口吃的。”丢下这么句话,少年也出门去。
可待少年再返回时,女子房门已然熄灯闭门。
次日一早,少年实在气不过,天未亮便出门去。
别允晕晕乎乎,直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待听说别澄一大早就出了门,她额上青筋跳了三跳。
连忙唤紫苑帮自己洗漱,而后匆匆往万春园赶去。
她想着,别澄初到安平,人生地不熟,既然他昨夜直奔万春园,那么现在说不得也在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