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莽如鲠在喉。
她盯着他,见他喉间几番滚动,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抚了上去。
傅莽瞠目结舌,“你,你。”
却被女子打断道:“嘘!别说话。”
她如此这番,倒确实有几分目光流转的意味,流转在他脸上。
“世子这张脸,不说话的时候,还挺有看头!”
他眉间微动,眼底寒霜缓缓融化。
他心想着,这女子当真可恶,将他的心当作玩物一般,翻来覆去地倒腾。
而他自己,竟也甘之如饴。
别允食指贴着那上下涌动的喉往上滑,将他脸捏在指尖,食指箍住那玉质温润的下巴,拇指擦着他小山似的唇边,从右半边脸,拂向左边。
他其实想得不对,她并非玩弄他的心。
她从来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曾经她以为自己知道,可后来,她愈发看不懂。
她是将他这个人当作玩物,一个甚得她心的,让她想要珍惜,并为之小心翼翼的。
这一切,只因为她不愿交付真心。
可怜,他竟忍得!
“既是好看,公主不妨多看!”他说。
她侧目,看蒙蒙月色中,少年耳尖红透,像极她早上尝过的那碗樱桃甘醪。
她再不忍视,收回手,正色道:“多谢世子专程来提醒,但如世子这般正人君子,下回,还是走正门吧。夜深了,我不便相送,请世子自行离去。”
傅莽点头应遵命。
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他心里士气愈发振奋。
他想着,我定要你,甘心情愿地接受我!
次日,是为谷雨,祈天殿测出的大好日子。
实则,彭祖百忌,诸事不宜。
长御玉颜早在三日前就安排人广发请帖,城中勋贵多半都收到了帖子。
其实宾客本该有筛选的,但别允全权交托给长御,这正合了皇后的心意,她正希望来的人越多越好。
长公主府的邀约,甚少有不来。
早上天色晦晦,别允就被紫苑从睡梦中拉了起来。
果然,辰时刚过,府上就来了。
是清和。
别允满脸不可思议,又是好笑,又是震惊。
“清和,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清和公主神秘兮兮地从背后拿出个漆盒来,递到别允面前,眼中是难掩的雀跃。
“阿姊,我来给你送生辰礼啊!”
别允清冷的双眸霎时化作星河。
“是啊,以前我生辰,你也爱抢在第一个送生辰礼。”
听她这样说着,清和脸上笑意也淡了下来,看着别允,眼中同样朦胧。
是啊,八年前,她也早早物色好了礼物,可礼物还没拿出手,它的主人就不在了。
“祝姊姊生辰吉乐!”她见姊姊未着那天山雪衣,心里也未起太多波澜。
别允拥住清和。
“多谢你,妹妹!”
她暗道,多谢你从小到大的爱,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慰藉!
二人在闺房中嬉笑,等着吉时。
第二个到的,是孟小娘子。
她一身青衣,清雅姝丽。
先是款款上前向二人请安,而后从袖中摸出两个盒子来。
清和打趣道:“我这个亲妹妹尚且只带了一个来,你一出手,便有两个。这算怎么回事儿?”
孟朝颜连忙解释道:“公主误会了,家兄随太子南下,这个是太子殿下的礼,随家兄的信一道,快马加鞭到我手上的。殿下远在南方,得知清平公主生辰宴一事,赶来不及。便托我顺道将生辰礼带来,献给公主。”
说着,她先奉上右手那个。
二人这才看清,两个盒子看上去相像,实则大不同,一个有三足金乌暗纹,另外一个则什么都没有。
别允一道接下两个盒子,道:“多谢孟娘子,太子,倒是有心了!”
清和在旁,接话道:“他合该有心,这么多年,才送过这一次生辰礼。”
别允将手上的礼盒交给在一旁候着的紫苑,又转身继续与娘子们闲话。
后面,府上人越来越多,闺房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认识的不认识的,该来的不该来的,齐聚一堂。
许是太久没见,气氛格外融洽。
别允忽然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身量小小,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梨涡的小娘子,今日好像没见到。
清和见她四下顾盼,问她道:“阿姊,你在找谁呢?”
众人即刻停下来,齐齐等着她说话。
她笑道:“无事,只是,怎么没有看见那个身量娇小的娘子,好像叫,杜英。”
别允对她印象深刻,因为那个小娘子看她的眼神是热的,笑起来的样子也格外甜,就像妹妹一般。
闻言,在场众人都在脑海中搜寻杜英的消息。
孟朝颜知道,太子南下时,带了大司农同行,她十有八九同行南下了。
本欲出口,却被清和公主抢了先。
“阿姊有所不知,翼弟此行南下,大司农在随行之列。杜英是大司农老年得女,平日里便如珠如宝。我也许久未见她,说不得啊,就是正跟大司农一道呢。”
“原来如此!”她应道。
是啊,往日里,百里音江知念那几个总是围作一团,如今江家破败,那几姊妹倒是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