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郴为此头疼得很,可这回的邢秋雨甚至没有给他接近的机会,永远都在忙,让他逮不到他,完全失去了独处的时间。
甚至于一开学,苏兰秋就把他们的位置调了,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隔着遥远的天河遥遥相望,却没有一只喜鹊愿意过来搭天河。
反倒是邢秋雨跟陈蕴的关系愈发地好,几乎每个晚上都能看见他俩聚在一起挑灯夜读,交流他们都看不懂的奥数题。
凌郴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赌气地背对着他们睡大觉,却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摊开的奥数题试卷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式各样的公式答案,终于在听到绵长而安慰的呼吸声后,邢秋雨撂下笔,伸了个懒腰,走到了外面走廊吹风。
江城一中在近郊,安静的夜晚能听见不知名的虫子在聚众狂欢大合奏,伴随着夹杂着一丝清凉的风,让人莫名心静下来。
陈蕴也跟着走了出来,趴在栏杆上:“我们家学霸失恋了?”
“都没开始,谈何失恋?”邢秋雨叹了口气,“好像也只有你能听听我说这些糟心事了。”
陈蕴慈爱地拍拍他:“说吧,爸爸听着。”
邢秋雨无语地投过去一眼,也不恼,沉默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和他只适合当朋友。”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陈蕴问,“做题你都知道没算过就不知道答案对不对,怎么追人你就不会了呢?”
邢秋雨虚虚地伸手,想抓握住月亮,却还是无力地把手放下,捧在心口:“那不一样。”
“你这呆子……”
“聊什么呢?”凌郴揉着眼睛走出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夜谈人生?从诗词歌赋聊到人间理想?”
“聊你呢。”陈蕴笑道。
然后被邢秋雨手动禁言:“没聊什么。”
“聊我……我还不能听?”
“别听他瞎说。”邢秋雨笑笑,“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考试呢。”
……
“邢秋雨?来这儿干嘛呢?抽烟是吧?”凌郴在学校里找了他好半天,终于在废弃教室里找到了他。
邢秋雨正蹲坐在讲台边的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地看着一个地方发呆,眉间可见淡淡愁绪,却不知从何而来。
他最近总是这样。
问他也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烦。
看得他心里难受。
邢秋雨终于回过神来,闻声望去,看向他的目光像冰川下的深渊,深不见底。他淡声开口,语气里是不易觉察淡哀伤:“没有。”
邢秋雨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他。
他和我是不一样的——
邢秋雨悲伤地想,他不是同性恋,他以后会有他的妻子,会有他的儿女,会有自己幸福的一个家。
而那个家,从来都不可能属于他。
“乱想些什么?”凌郴从口袋里掏了根棒棒糖,拆了,不由分说地塞到他嘴里,“我好像看见了你眼里划过的一生。”
草莓牛奶味的甜在舌尖蔓延,却没由来地让人感觉到苦涩。
邢秋雨再次开口,嘴角勉强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没有什么。”
他离开了点距离,控制着自己不要靠近,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处,声音闷闷的:“只是心情有点不好。”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凌郴走过去搂了搂他的肩膀,“咱俩谁跟谁,就像以前一样,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可是啊——算了——
邢秋雨忽地笑了,眸中似乎有泪光闪烁,但却因为渐晚的天色而看不真切。
凌郴问:“失恋了?”
邢秋雨移开了目光,浅浅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幼苗被扼杀在土地里,绿色流了一地
凌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是起身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母亲对待孩子一般轻声哄道:“未来一定还会有更好的人等着你。”
邢秋雨固执地摇摇头,哑声道:“我只喜欢他,别的我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