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喂完奶,把两个孩子哄睡之后,挤着我坐在一张椅子上:“小三爷,有什么话赶紧一次性说完,你师母好不容易准备乖乖做她的少奶奶,你别又勾起她‘美好回忆’,现在她可对古潼京跃跃欲试。”
吴邪在屏幕那头笑笑:“别急嘛,我以前对鸡冠蛇了解得浅,以为就是个通讯工具,深入研究才发现很多有趣的东西。”他道,“不是所有鸡冠蛇都能学语,可以发出其他动物声音的其实只有千分之一,尽管它们都有仿声功能,但真具备条件的很少,所以这千分之一的鸡冠蛇在群体中间地位非常之高,通常作为诱捕猎物的首领混迹在一群蛇的中间,一旦遭遇危险,它们会把能‘说话’的同类严密的保护起来,宁可牺牲自己。”
“哟,那‘小三爷’还是个大官啊!”柳吟秋很高兴,它肯定能活很久了。
“是,小三爷是大官。”吴邪意有所指的玩笑道,“还有,你们掩埋了鸡冠蛇尸体,也是我们能被它们带出雨林的原因之一。”
“你是想说报恩吗?”柳吟秋道,“但当时确实是我们开枪射杀了那些蛇,它们有很多跑掉了,肯定要把情况回去报告当官的吧?”
吴邪把一条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鸡冠蛇放到屏幕前:“原因就在这里,鸡冠蛇死后会在蛇鳞表面分泌人类闻不到的信息素,你们埋蛇的时候免不了沾上,这种信息素能让鸡冠蛇认为你是它们的同类。智商再高也是蛇,不可能一字一句的互相传达同类是怎么被杀害的事情,那时你们已经有了蛇的味道,鸡冠蛇只靠气味儿分辨活物。”
“可你们上次,不是被鸡冠蛇折腾惨了吗?”柳吟秋有些不解。
“我们当时要知道鸡冠蛇有这些秘密,肯定一人抓一根死的来傍身了。”吴邪回答说,“我们杀了蛇一路,它们杀了我们一路,谁都没敢碰尸体。”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吴邪后来给柳吟秋说起了他和阿宁的过往,黑瞎子也在一旁听着,没有打岔。
“婚纱照前天给你整理好了,把我们瞎拍的也弄了个单独的文档,昨天小花过来跟我谈生意,我把拷贝的硬盘直接给了他,让他带回北京捎给你我放心一些。”吴邪摘掉眼镜揉了揉鼻梁,“希望那些照片你能满意,我看着还不错。”
“你和花总谈生意?”柳吟秋与黑瞎子互相看了看,“你现在又开始做生意了?”
吴邪把眼镜重新戴上:“我都快40 了,确实不该再胡来,我和家里人做了一次推心置腹的沟通,二叔那边不会再给我安排相亲,吴奶奶也不催婚了,我觉得,要是有一天真能遇上自己喜欢的人,有个体面的身份,追求的底气也足一些。当然,这个不重要,我其实是想积累属于自己的资金,以后做自由摄影师,办摄影展之类的。”他对着我一笑,“谢谢你,小秋,现在我的日子比之前轻松多了。”
也许做生意依然不是吴邪最想要过的生活,但至少,他有了新的生活目标,对未来不再迷茫。
挂断视频前,吴邪又补充道:“你们两口子去守门那天可得知会我一声,我被人在半道丢过一次,这回不能再错过了。”
柳吟秋收好笔记本靠上黑瞎子的身上,两人暂时都没说话,似是在回味吴邪带给他们的信息。
柳吟秋忽而想起,初识那阵,黑瞎子总爱抱着她,冬天还好,夏天非常难受。柳吟秋当时不知道黑瞎子的真实岁数,还处于他比自己小三岁的纠结中,总调侃他年纪小爱粘人,黑瞎子通常只能给小姑娘一个无奈的亲吻。
如今,柳吟秋早已习惯背依着黑瞎子的胸口,那股滚烫的热量,无论春夏秋冬都能令她安心。
黑瞎子撩起柳吟秋的睡衣,抚摸背上的纹身,现在是晚上9点,图案已是一只蚰蜒。看习惯了这条张牙舞爪的虫子,也不觉得它有多丑陋了。
柳吟秋想,那条大红蛇之所以出现,也和万奴王留在她身上的纹身有关吧。
“要是大红蛇真的有一千年了,你说它会不会变成人啊?”柳吟秋享受着黑瞎子手掌挲磨脊背的舒适。
黑瞎子笑道:“那蛇是母的,变成人也是个女人,到时候跑来勾引我,要我给她留个种就麻烦了。”
“不行,你是我的,只能给我留种。”柳吟秋往他怀里一扑,摸了摸他胸口最接近心脏的一抹痕迹,那是被血尸弄伤的地方。
“干嘛?”黑瞎子捏了捏她的肩,“又打什么坏主意?”
“哪有。”柳吟秋的脸贴上他的胸膛,“就是突然想到以前我们才认识的时候,好几次冬天出门约会,我那时穿得很厚,我问你,像不像粽子。”
我三年前的身体素质就和流水线浮出来的小鸡一样,弱不禁风,北京11月初我就要裹羽绒服了,而黑瞎子却还穿着单衣。
黑瞎子咯咯笑道:“我是怎么回答你的?”
柳吟秋道:“你一般会说,我比粽子可爱多了。我当时还觉得你挺会接话的,现在想一想,我们讨论的压根就不是一种东西。”
“可不是。”黑瞎子道,“你怎么能像粽子呢,你要真变粽子,也是粽子界最好看的。”
黑瞎子住院期间,给我讲了血尸的历史,那是人类最早掌握长生的方式,但肯定不是他们现在能理解的永生不死。而玉佣身上的玉片和金线极其难觅得,不是普通人能够找到的,玉片需要用特殊的材料浸泡,裹尸的时间,下葬的日子,全部都要经过专人的精密推算。
能靠这种古老邪术存活2000年的尸身简直凤毛菱角,所以大部分出土的玉佣文物挖出来的都是干尸,而真正符合标准的,只有像他们这样的盗墓贼,才有机会窥见。
在塔木陀遭遇的血尸,应该是西王母国曾经位高权重的那一批,他们裹尸的玉片和金线确实能保证长生不老,可惜被后世的人搅了局,只能以怪物的身姿,永远徘徊在黑暗的地底下。
“其实,除开粽子的攻击性,我觉得它们像是一件艺术品。”柳吟秋道,“那线条,那纹理,那颜色,我好喜欢啊。”塔木陀之行最大的遗憾不是婚纱照没拍够,是当时忙着躲避血尸追杀,根本来不及掏出手机拍照留恋。
黑瞎子忍不住大笑:“你个小疯子。”
突感晕眩袭来,柳吟秋眼睛一阵发黑,脑袋直截栽倒他肩上,黑瞎子赶紧伸手垫在她脸下面,另一只手轻轻按摩她的太阳穴。
头昏只出现了短暂的时间,柳吟秋很快恢复意识,按照吴邪以往的经验,半年内她最好都不要再使用那个能力,痊愈之前,她时不时都会头晕。
黑瞎子松了口气地淡淡笑道:“这回咱俩损失惨重啊,花了钱,满身伤。”
胖子和潘子倒是赚了一笔大的,那些稀有的蛇蜕,比一般古玩值钱,还能在明面上交易。
从地里挖出的冥器不但要养一段时间才能出售,又得防着被人发现是贼赃,蛇蜕就光明正大多了。
这年头有钱人热衷于养生,蛇蜕用药既能治病又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他们总共卖了几百万,本着一次喇嘛大家都有份的行规,胖子和潘子还给柳吟秋和黑瞎子分了几十万,算是医疗费。
“怪我。”柳吟秋说,“是我学艺不精。”
黑瞎子吻住我的嘴:“瞎做什么检讨。”
“那你以后,还带不带我下地?”柳吟秋小心翼翼地问。
“半年后不就要在地底下待10年吗。”黑瞎子就笑。
柳吟秋道:“那不一样,那是工作。”
黑瞎子把脸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得看你乖不乖,能不能把你夫君伺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