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落了座,席间说起了这个江润珠从未听过的故事。
据传,千年前明溪县曾有位姓王的女子,生得样貌平平,却力大无穷。
都是农户出身,有这把子力气,用在田间地头可是好手,因此也有不少人家上门提亲。
偏她性子乖戾,向来不认男尊女卑,以致年过二十竟还没出嫁。
说出去虽面上无光,王家夫妇仍十分心疼这个女儿,从不说什么。
那时正值明溪县秋收之季,一日清早,王母如常一般鸡叫便醒,正穿着衣裳呢却发觉外头太过安静,按理来说,她家女儿是要早早起来烧饭的。
于是好奇出门一看,王家姑娘早不见踪影,至此也再没回来。
多年以后,一王姓女将军凭空出世,远在明溪县的百姓们也听说了,可谁也没想到,数月之后,王将军得胜回乡,竟然是那失踪多年的王家女子。
听人问起她才说,那时恰逢战乱,各处招兵买马,她左思右想觉得投军可行,索性提了家中的菜刀便乘夜出了门去。
王将军回来以后,但凡乡里乡外受了委屈的女子都有人做主,大家伙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后来王将军病逝,许多女子自发祭拜,助她修得成仙。
这样的习俗流传下来,明溪县女子年年都会在这时祭拜,若将军显灵,还会免了女子许多的劳作之苦。
“当真会有神仙显灵?”双儿好奇。
朱婆婆十分笃定: “自然,姑娘如果不信,明早一看便知。”
双儿笑:“那我便等着。”
朱婆婆笑着说好,又问江润珠:“不知姑娘为何会到这明溪县来?”
她回道:“在樊州做买卖,最近得空,便想在周边看看。”
“咱这儿倒没什么好看的,各家能吃饱已是好过了。”
江润珠回:“既到这儿了,和旁的没关系,就是和朱婆婆有缘份,您说呢?”
这话说得漂亮,哄得朱婆婆笑眯了眼,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
昨晚在山里过夜,今晨又起得早,饭后,江润珠回屋歇了一会儿。
一觉好梦醒来,李生蔫巴巴躺在床里侧,才养好的精神烧个火就给烧没了,江润珠有些犯愁地摸了摸他的发尾:在鬼市一遭折损的,怎么给养回来?
还没想出个一二三,狐狸睁开那一对狐狸眼,把她的手往头上放,江润珠只觉手心一养,疑心是毛毛虫,吓了一跳,忙把手扯开。
却见掌心之下立着毛绒绒一朵尖儿,是……狐耳?
“这,这是怎么回事?”江润珠心里软成一片,又害怕,“哪里不舒服?难受?”
李生眯着眼冲她笑,十分像只狐狸:“逗你高兴。”
江润珠啧了一声,捏着那软软的耳朵尖晃了晃:“我要出门去转转,你自个儿高兴去。”
“那我也起了。”李生回,说罢,当真起身穿鞋,与她一道出门。
前院正热闹,乡里乡亲都喜欢闲来无事串门子,朱婆婆院里坐了三个年纪相仿的老妇人,不知在低声说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眼神格外犀利。
走近一听——“刚到村头我就瞧见了,那姑爷生得细皮嫩肉,哪里能护得住人?多半是小媳妇儿怕咱们笑他吃软饭,有心维护呢。”
“……”
江润珠回头看了眼李生,少年纯良无害冲她一笑,好生得意。
“咳咳。”江润珠清了清嗓子。
几位老妇人好似被发现偷油的耗子齐齐一顿。
朱婆婆从堂屋端来瓜子,笑着招呼:“哟,江家妹子起了?来坐来坐!”
江润珠笑:“不了,出去转转。”
“好,咱们村口有个学堂,这时候正热闹呢,豆苗高的娃娃拿起笔杆子,瞧着可乖。”
村里竟还有学堂?江润珠有心多说几句,奈何几位老太的表情实在不含蓄,便说好,这就去。
李生落后半步,刚跨出院门——
“恁瞧,可不是吃软饭的,跟女人屁股后头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