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宫人们口口相传,“昨夜之事,皇上仁慈,念在左相本是好意,乃无心之失。今日在朝堂上只稍稍训诫了一番,罚了一年俸禄,令其于府中思过三月,以示惩戒。”
“将小皇子吓成那样,只是如此?”
“那又能怎样,左相是小皇子的亲舅舅,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又是朝中重臣,此番也不是故意要谋害小皇子,陛下也只能这样发落了。”
“嗯嗯,有人来了,赶紧干活吧!”
阿霁执剑走过,这样的结果好似在她心头扎了一根刺,终有一天,我要拔掉它,阿霁心想。
新春伊始,小皇子总算好了起来,恢复了精神,身体也逐渐壮实,宫内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凤子龙孙,吉人天相,与一般人不同。若是寻常家的孩子,这么一吓可能就吓丢了魂呢!”宫人们惯是爱私下里嚼舌根。
因之前皇子有恙,纵是新年,皇宫里也没有大肆操办,只简单举行了一些必要的年节仪式典礼,禁卫军自然也不似往年那般忙碌。即便如此,南宫阅他们也好久未能回府休沐。
已是正月十五,三人终于得令出宫,南宫戬得了信,当即遣家仆套了马车,于宫外迎候。阿霁如出笼的鸟儿般欢快,“终于可以透透气啦!”
待三人回到府中,已是晚饭时分,众人皆在正厅等候,八仙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堂内一片灯火璀璨。走进院子,南宫阅不禁心下感慨:万家灯火里终于有了我一盏,有家可归,有亲人可依的感觉真的好温暖……
南宫夫人悉心张罗着,“阅儿,来,同你叔父坐在一起,阿霁、砚之也坐吧。”
见阿霁和砚之有些踌躇,南宫戬说道:“你二人自征战北疆时就同阅儿一道出生入死,如今又同在禁卫军中,今日佳节,不必拘礼,快快落座。”
南宫如见几人归来,十分欢喜,“是啊,霁公子、砚之,今日母亲亲自下厨,包了什锦馅儿的元宵,快坐下来尝尝!”
阿霁和砚之闻之也不好再推辞,依次落座。
南宫阅起身为叔父、婶婶斟了酒,而后捧起酒杯,“叔父、婶婶,自我下山来家后,得二老百般照顾,可谓事无巨细,侄儿甚是感激。这杯酒敬你们,侄儿之后定会知恩图报,好好孝敬叔父婶婶!”说罢一饮而尽。
“阅儿,自家孩子,说这话可又见外了,我和你婶婶疼你当是应该的。”喝了侄儿敬的酒,南宫戬与夫人甚是高兴。
“你叔父整日挂记着你,虽说他日日入宫上朝,但归家来总是同我说道,在宫中也不能回回见着你,即使见了面,也不方便,未能多说上几句话。今日难得一家人团聚,你们爷俩多喝点吧。”南宫夫人笑着说道。
“婶婶,之前听如儿说起您的眼疾,如今可有好些?”南宫阅问道。
“无妨,老毛病了,不必挂怀。如儿跟我讲,是你同阿霁、砚之帮我取了秋露,很是忙碌了几日,辛苦你们了。”南宫夫人一边给南宫阅盛着元宵一边答道。
“侄儿略懂医术,当日着急进宫没能来得及,明日就给婶婶仔细看看,开个方子好好养一养。”
“好,那就劳烦阅儿了,快尝尝元宵。”南宫夫人笑道。
一家人乐乐呵呵地吃了团圆饭,笑语欢声,喜乐圆满。许久没有坐下好好说说家常话了,叔侄二人把酒言欢,果然都饮了不少。散席后,南宫夫人同家仆扶着南宫戬回了房,不胜酒力的南宫阅已是昏昏沉沉,由砚之和阿霁架回了含章院。
南宫如本想着晚膳后约阿霁去城中一起游玩赏花灯,又觉得有些唐突,羞赧不好开口。方才想到不如叫上堂兄与砚之同去更好,不料南宫阅这会儿竟喝得不省人事,阿霁正忙着照顾他,只好作罢。
两人将南宫阅放倒在床上,那人已是醉得满脸灼红,胃如火烧。砚之拧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阿霁赶忙去厨房熬了解酒汤,着家仆先给大将军房中送去了一碗,然后端着碗边吹着边快步回了含章院。
“砚之,帮我扶他起来。”
二人配合着将一碗解酒汤送了下去,又将他放下躺好。
“砚之,难得回来一趟,今日元宵,你去你母亲那里陪陪她吧,这里有我守着。”阿霁说道。
“那我去了,若是有事,差人喊我。”
“好,放心吧。”
阿霁给火盆中加了些碳,端了墩子坐在床边。床上的人虽闭着眼睛,却很难睡得踏实,数九寒天里刚给他盖上的被子,没一会儿就被扯了下去。恐怕还是胃里烧得慌吧,阿霁心想。看着南宫阅翻来覆去的模样,又心疼了起来,下回若是再饮酒,还是稍稍提醒他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