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安歇了几日,阿霁已经可以下床,只是咳嗽还未痊可,身体稀松。南宫阅算了时日,已近中秋,若此时雇车启程回京,顾及到阿霁尚未痊愈,即使乘车也需慢慢行之,中秋之前必然是到不了京城了。
于是南宫阅让砚之先行回京,给叔父南宫戬报个平安,也是心疼砚之此前同去征战,亦是好久未能与家人团圆了。
“砚之回京了吗?”阿霁走出卧房,站在石阶上,见南宫阅正于院中练剑。
南宫阅闻之收起剑锋,“是啊,今晨一早走的。”
“那岂不是没人陪你练剑了?”阿霁掩口失笑。
“无妨,以往在终南山,自父亲故去,也只是我一个人。”
终南山,是啊,感觉好像已经离开很久了,阿霁忽然有些难过,但很快收敛了情绪。
又提起精神打趣道:“可惜我这个病秧子如今是拿不起刀,更提不起剑,不能舍命陪君子啦!”
“你可不是病秧子,我记得从前的你且厉害着呢!”南宫阅倒是风趣地将了她一军。
阿霁佯装生气,嘴巴撅得老高,转身就要回房。南宫阅连忙上前一步,捉住她衣襟一角,“好好好,是我失言,不该嘲弄于你,不要恼嘛,早饭准备好了,我带你去吃饭,走吧!”
阿霁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一步三撤地被他扯去吃饭。真是小孩子脾气,跟萧宝差不离,南宫阅暗暗发笑。
这家伙真是不禁吓,也太可爱了吧!反将了他一军,阿霁很是开心。
二人将饭菜端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石桌旁是一棵虬枝错落的老柿树,正值柿子成熟的时节,枝头如灯笼般红彤彤的果子滴溜溜的圆,甚是喜人。
见阿霁对着柿树发起了呆,南宫阅心下了然,“柿子性寒,你风寒未愈,待到中秋节,身体养好了,我给你多摘几颗。”
阿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落座开始慢慢喝粥。“南宫阅,听你说少时与父亲居于终南山上,那你家中可有其他兄弟姐妹?”
“没有,父母只我一个孩儿,母亲早逝,父亲也于我十三岁时离去。如今在南宫府,叔父家倒是有几位妹妹。”
“你呢?”南宫阅问道。
“我啊,我家中兄长可多了,我是老幺儿。自小就没人敢欺负我,哥哥们都可疼爱我了。”
“只是我自出生就身体羸弱,极爱生病,爹爹和娘亲很是担忧,怕养不成。提心吊胆地总算是长大了,便开始教我功夫,一为防身自保,更重要的是为了让我强身健体。”阿霁说道。
“难怪你身量不高,功夫倒是不错,竟是这般缘故!”
“嗯,同你说过吧,我家也住在山中。每逢秋日,我最爱的就是这一口香香甜甜的柿子。家人也是不许我多吃,唯恐寒凉积了病。有时我实在嘴馋就躲在树上偷偷地吃,不过吃多了肚子也就受罪了,又得躺上好几天,哥哥们说我总不长记性。”
“还好娘亲知道我深爱这一口,每年冬日里霜冻之后都会存下好些柿饼,待到春暖花开时一点一点的拿给我解馋,太美味了,真的……”阿霁托腮说着,眼眸里像是盛满了星辰,南宫阅一时间竟是看呆了。
“你家人很是爱你,得知你从军,他们一定很不舍吧?”
“是啊,但我有我想走的路,有我想见的人,他们爱我,也尊重我。”
南宫阅摸摸阿霁的脑袋,“这话说得倒像是个大人了。”
阿霁吐了吐舌头,“你不懂,跟我比啊,其实你才是个小孩子呢!”
南宫阅边笑边扒着碗里的饭,“好好好,小大人,快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桂子飘香,皎月如盘。中秋佳节,小院内灯影绰绰、馨香阵阵。阿霁已全然康复,二人决定过了此夜中秋就收拾行囊、打道回京,于是便更加珍惜这“神仙居”里为数不多的时光。
“阿霁,快过来吃月饼,等下我们去市集游园会。”
石桌上已摆满了各式点心瓜果,自然还有应景的月饼,但最为醒目的当数那一盘圆润饱满,剔透晶莹如红宝石般的柿子。
“今日只许你吃两颗哦!”南宫阅笑着叮嘱道。
阿霁心下很是满足,对她来说如此已是大快朵颐,久违的美味。
“我想娘亲了,我真的想她了……”阿霁吃着吃着心里默默念叨,眼眶微湿,又怕南宫阅见了平添感伤,赶忙悄悄拭去。
南宫阅进屋帮阿霁取了披风,“过来,披好,夜里风凉。”
二人前后脚出了院门,前往集市。这还是自打住在小院之后,阿霁第一次出门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