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恭请长公主殿下金安,”郭淮朝着赵瑾棠行礼,笑意盈盈,而后便道:“圣人有口谕传于殿下。”
身边人呼啦啦地跪下,赵瑾棠只躬身行礼,听郭淮开口转述:“我儿久驻北境,奔波数日才至京都,又与驸马分别多年,可先行回府休整,不必入宫请安。”
赵瑾棠心下无奈,就知道老头子没憋什么好,她垂眸,应了旨:“儿臣遵旨。”
一炷香后,赵瑾棠领着众人出现在公主府外的长街上,隔着段距离,她拉住缰绳,放慢速度,最后停在了公主府外。
望着门匾上的“长公主府”几个字,她心头竟然涌上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狄野和阿雅瞧了她一眼,又对视上,却没吭声。
“将军,可是有什么事?”卜曦到底是年岁小,看不懂赵瑾棠为何不进府,直愣愣地开了口。
赵瑾棠正要说话,视线中闯入个熟悉的人影来。
自家驸马的随侍之一,赤羽。
“快些快些!”赤羽拉着郎中,匆匆往公主府赶,也许是太过着急,他直接略过赵瑾棠一行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赵瑾棠下意识出声:“赤羽,这是出什么事了?”
听见喊声,赤羽回头,认出了赵瑾棠。
“殿下,您回来了!”他眼神飘忽了一瞬,却又不敢耽误,语气飞快地解释道,“郎君昨日夜里着了凉,有些不太好,属下正要领着郎中去看。”
赵瑾棠心中的那点近乡情怯一下子无影无踪,她利落下马,将缰绳丢给了身后的狄野,跟着赤羽入府,“为何不去太医院请太医?”
“郎君不同意,说不过就是小病,用不上惊动宫里。”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进了院。
公主府的人在院中围了一圈,瞧见赵瑾棠时都惊讶不已。
原本以为自家主子还要两三日才能回京,没想到竟然提前回了。
赵瑾棠摆手,免了众人的礼。一进屋,她便瞧见了床榻上的人。
沈宴闭着双眸,脸上没什么血色,连唇都是惨白,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也不好过。
郎中不敢耽误,连忙上前替人把脉,确定病情后,与赵瑾棠道明,随后便同赤羽出屋子去写方子。
赵瑾棠站在床榻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盯着沈宴,看着他的难看脸色,心底的愧疚又深几分。
新婚之夜离京,将人独自撇在府中两年,总归是自己的不是。
赵瑾棠走上前,坐在榻边,探手摸着沈宴的额头,皮肤上的热意似乎烫了她一下。
“还以为你不会住在公主府。”赵瑾棠收回手,仔细端详着沈宴。
镇北王府的世子爷,别的不说,光是这相貌便是一顶一的好。
赵瑾棠抬手拨了下沈宴的睫毛,自言自语道:“长得倒是的确不错。”
话音刚落,沈宴却忽然伸手捉住了她,将人扣住,掌心的温度高得离奇,让赵瑾棠颤了手,将人甩开了。
明明在军营多年,周围兵将多是些男人,往日与众人相处也是随意自在,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让赵瑾棠如此避让不及。
这感觉,实在是有些奇怪。
她避开的动作有些用力过猛,沈宴的手磕在床沿,发出“砰”的一声,痛意让他闷哼一声,缩了缩手。
可下一秒,对方却又再次将手扣了过来,喃喃道:“殿下?”
语气很不确定,却带着几分缱绻依赖之意。
若不是赵瑾棠清醒,她都要怀疑生病的是自己。
不然,沈宴怎么可能会如此唤她?
而如今这场景,自己怎么都像个抛妻……噢不对,都像个抛夫弃子的负心汉。
赵瑾棠一时不知做何感想,怎么感觉他们二人角色都调换了一般?
破天荒的,凶名在外的赵瑾棠心中生出些心虚来。
眼见着沈宴的手又要缠上来,她连忙起身往旁边退,沉吟几秒后,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她的身影才消失在门口,沈宴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定定地望着门口。
“好好照顾驸马,若有什么事,立刻差人来报……”
屋外,隐约传来赵瑾棠与众人说话的声音,应当是怕打扰到他休息,嗓音被压得很低。
沈宴慢慢呼出口气,眸色沉沉,苍白的面容上也多了些许笑意。
心下叹道,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