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娅用五日收拾完残局，在主城外开阔的草原上布置了篝火晚会，预备晚上开一场庆功宴。

白崚川绝对是谢不暮见过把“在哪里就在哪里爬起来”这个道理贯彻得最到底的人，她前几天还在因为秦佪等人情绪低迷，现在已经加入了后勤小队，热火朝天地帮忙布置场地。

谢不暮正坐在不远处的草垛上看他们忙碌，苏娅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身后，“这次还要多谢你们。”

“是你应该谢的。”谢不暮没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崚川看。

苏娅在她旁边坐下，“你一直看什么呢？”

谢不暮指给她看，“白崚川和那个女孩立的柱子没立稳当，马上就要倒了，三二一……”

随着她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巨响，近一丈高的柱子应声倒地，白崚川反应快立刻带着女孩躲开，只不过其他柱子没这么好运，被连带着倒了三根。

“……你就在这看啊，也没见提醒两句。”苏娅无语凝噎。

“我喜欢看热闹。”谢不暮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有话能不能直说，等着我给你起话头吗？”

苏娅叹了口气，仰头看天，“我已经给逐日传信了，她会撤一部分兵的。”

“多谢。”

“这个决定很难下诶，你就说一句‘多谢’？”苏娅不满，“一旦刘骁夺权失败，或者成煜和我们的合作是一场骗局，含沙国边境很有可能失守，还会影响到我们两国的交往。”

“所以我才说多谢啊，不然你来我往的事为什么要谢你？”谢不暮也觉得莫名其妙，“总之就等等看吧，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嗯。”苏娅撞了撞她的肩膀，“一开始我真没想到成煜会派江湖人来助我，第一次见你时我还以为你是来挑事的呢。你为什么替她效力？有把柄落她手上？”

“她又不是我上司，我和她的关系纯属互利互助。”谢不暮不自在地往旁边挪，“愿意帮你完全是出于我主观意愿。”

苏娅作为波莱伊人大大咧咧惯了，完全没察觉她的抗拒，一巴掌甩到她的背上，“有魄力啊，这下我是真的有点欣赏你了！有没有考虑来我波莱伊效力，我可以给你封个大将军。”

谢不暮忍住吐血的冲动，“没看过话本子吗？我这种人都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回去了有的是事做。”

“好吧好吧，知道留不住你。”苏娅早有预料，也没挽留，“那我只能给你们备点丰厚的谢礼以表敬意咯。”

“也是你应该的。”

苏娅嗤了一声，不再自找没趣。

傍晚，场地已经布置完毕，篝火被点燃直有两丈高。

矮桌摆在篝火两侧，苏娅居于主位，谢不暮三人被破格安排在离她最近的位置。

“如今我能稳坐王位，在座大家皆是功臣，这一杯我敬大家！”苏娅举起圆碗一饮而尽。

白崚川趁着她说开场词悄悄凑到谢不暮旁边讲悄悄话，“那个，你既然能意外活到……嘶，这么说不太好。”

谢不暮听出她是准备问谢家的事，丝毫没在意，“你直说就行，不用组织措辞，我又不会生气。”

得了允准，白崚川稍微放松了点，“就是那天追秦佪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和你长得特别像的女孩，大概二十来岁吧。就是……有没有可能她也是谢家人？”

谢不暮在脑袋里搜寻了一圈，没找到对应的人，“不可能，和我血脉相近的人确实都不在了，可能流落在外的谢家人也和谢丹秋一样，和我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

“可她真的和你很像诶，尤其是眼睛，这么长的。”白崚川拉住自己的眼角往上提。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贼眉鼠眼吗？”谢不暮语塞。

“谢不暮、白崚川！”

苏娅有些怒气的声音传来。

谢不暮和白崚川一同看向她，“怎么了？”

“你俩怎么总爱在我讲话的时候偷偷摸摸做小动作？”苏娅简直是被气笑了，“我在赏人呢，赏到你俩了！”

“哦。”谢不暮和白崚川走上前，“给什么好东西？”

苏娅招招手，两个侍女上前给她们系上两条款式相同的披风，“众所周知波莱伊盛产丝绸和宝石，你们大启皇室的贡品是我们这随处可见的寻常物件。可制作这件披风的绸缎和宝石是在我们波莱伊都被视为罕见的珍品，最主要……”

谢不暮摸了摸披风上缝制的宝石，“东西确实不错，到时候拆开可以卖给别人。”

白崚川点点头，“你说成蔚会喜欢吗？她是皇室的人钱应该不少吧？不对我们应该卖给柳悦莹。”

“你俩没完没了了是吧。”苏娅忍不住黑着脸打断她们，“最主要的是这件披风象征着王室的承诺，只授予为国做出大贡献的勇士。你们是第一次得到这个奖赏的外邦人，日后若有难处随时告诉我，只要不损害波莱伊利益，我必不推辞。”

“披风不怎么样，这个承诺倒是不错。”谢不暮和她击了个掌。

“然后……”苏娅脚步一转，停在她们原本入座的矮桌前，“洛兰。”

洛兰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赏，手撑着地准备起身。

“等等！你身上有伤，让你出席已经是我强人所难，就不用起了。”苏娅说。

洛兰讶异地嘴唇微张，透过苏娅去看谢不暮的表情。

谢不暮盯着苏娅背在身后不自在地抓着衣服的手，给了她一个“没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