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暮的房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她打开门,迎上李昭瑕焦急的脸。
“李师姐,有什么事吗?”
李昭瑕敲门的手还立在空中,她来不及尴尬,赶忙道:“有木!小白因为不愿意和你断了联系被褚长老罚跪,现在就在房间的院子里呢,你快去看看!”
谢不暮微微挑眉,万万没想到她找自己是因为这事,“你先冷静一点。师姐被罚是因为我,要是被她师傅知道我这个时候前去探望必定会更加生气,所以我不能去。”
李昭瑕先前太过慌乱,现在静下来一思考确实是她说的这个道理,“可小白……”
“放心吧李师姐,褚长老肯定不是真的生气,师姐不会放在心上的。”谢不暮安慰她,“你先准备一罐药膏到时候给师姐敷上。”
“你说得对。”李昭瑕转身,连连挥手,“是我太心急,打扰到你了,我这就回内山。”
谢不暮回她一笑,退回房间。
桌上还放着她用于梳理思绪的笔记,接下来的路太难走,她要盘算一番。
白崚川犯傻是她自己的事,一个小罚也影响不到什么。
谢不暮重新提笔,可脑子越来越钝,迟迟无法下笔。
恰在此时,屋外传来雨声。
雨势凶猛,没有丝毫预兆。凭白崚川那身轴劲儿肯定不知道回房间避雨。
谢不暮余光扫到门边竹筒里的油纸伞,那还是前段时日白崚川送给她的。
静默良久,她起身出门。
屋檐落下的水滴砸到地面,复又弹起,溅在做工粗糙的鞋面上。
谢不暮低头看着被洇湿深了一度色的布鞋。
她真的很讨厌下雨。
那把表面已经落了层薄灰的油纸伞被打开,一抹白色穿过重重山道,来到女子寝舍。
推开院门,谢不暮透过雨幕看见一抹夺目的红色身影。
她衣衫狼狈,但脊背挺得笔直。
谢不暮缓步上前,将伞罩在白崚川的头顶。
白崚川有些莫名的尴尬,目视前方没敢抬头。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
少顷,还是谢不暮先开口:“师姐,人要学会变通。”
“学不会。”白崚川说得干脆。
“可是这样会吃很多苦。”
“我知道。”
谢不暮竟生出一丝败下阵来的错觉,蹲下和她平视,“师姐,被我看见狼狈的样子你不觉得丢人吗?”
白崚川眼珠一转,蓦地一笑,“我想了一下,如果你发现我不搭理你,一定会满山追在我屁股后面跑,嘴里还要喊着‘师姐师姐你怎么不理我呀’。那个样子肯定比我现在狼狈,起码我是偷偷地丢人,你会被整个门派的徒生笑话呢。”
“这样苦中作乐是不切实际的,师姐。”谢不暮直白地指出她话中的漏洞,还拉长了“师姐”二字。
白崚川被戳穿,干脆破罐破摔,“那还能怎么办?事已至此,已经没人能挽救我的脸皮了。”
“嗯,救不了。”谢不暮承认,“所以我只能陪你了。”
“什么?”白崚川一脸懵态。
谢不暮撑着膝盖站起身,把伞强硬塞到白崚川手里,“我来还伞,这里是你师傅的地盘,我不能多待。她不是真的想罚你,只是想借此给孟崇表个态,让他别迁怒你。”
语罢,她退出伞下不被侵袭的一片小天地。
白崚川瞧她要走,下意识要起身去追,却在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被罚后硬生生止住动作,挽留的左手只在空中抓到一片虚无。
“诶,你不是讨厌下雨吗?”
一道声音穿过倾盆的大雨,缥缈又淡然。
“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