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清兵?”
“默阁人少吗,等我们过去还有兵?”
是哈。两人愣在原地,思来想去觉得可以去找天颐,哪知对方见到他们后一脸不耐烦。
“默阁弱到需要两位长老出面了?”
“不是不是,”白付连忙摇头,“我们找不到事做,特来给仙人护法。”
是他们会干的事。陈念松口气,闭上眼不再理会两人。
虽然暑气暂时停留在城内,但郊外多少受到影响。水汽逐渐扩散到城外,降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周边的花草树木却相继枯萎。
接触到仙躯的灰犹如火碰到树,迅速蔓延,消耗她的力量。平日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帮助卫琮渡劫后她更是强弩之末,需要借助外力压制反噬。
她屏息凝神,沿着灵气游走的脉络寻找附近灵泉。它是脉络断开后停止游走的气,有利于在上面找根的植株修行。
可惜,女魃之气几乎将附近的灵泉稍感,她只好用另个法子。
就一次,陈念心道。
双手交叠放于腿上,分出的神识通过绑在手上的头发找到他的踪迹。就见还没掌握力量的卫琮和静王打得难舍难分,有被耗尽气力的趋向,屋外的雨也开始趋于弱势。
那点神识干脆附在刀上,引导蜃龙如何使用。
刹那间,局势颠倒。刀劈下时与之前相比更狠,且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给敌人反应的机会,连握刀的人都险些跟不上。
静王很快反应过来和自己打的是两个人,想方设法打掉握刀的手。但陈念比他反应更快,抢先附身,劈断枪身。至此胜负分晓,没有武器的灾祸失去反击能力。
锋利的刀刃架在脖子上,她质问:“女魃尸身在哪?”
“怎么会有神仙不知道的事呢。”静王嘲讽道,果断迎刀斩断头颅。轻飘飘的魂魄倒地,就算消散也要爬向皇位。
就差一点,每次都差一点。
“所以在哪?喂,陈念,喂。”卫琮慌张地朝殿外跑,然后折回来拉鬼车。
水汽中有极重的血腥味,混着土腥气;仙人被捆仙绳抱住,凌乱的头发纠缠枝叶,双手染血;躲到树上的两人大口喘气,显然刚经历苦战,已经支撑不住。
因此当卫琮找来,陈念轻松挣脱,一掌打在他胸口。
卫琮被打得抱头鼠窜,嚷嚷,“五行之外,三界之中,以天为笼,以地为锁,缚!”
真捆住了?
愈捆愈紧的地锁令人窒息,失神的双眼产生水汽,血从脖颈滚落。然而两股力量在体内博弈,陈念时而清醒,时而失神。
这时雷霆忽至,不偏不倚,正正打在她身上。卫琮这才接住人,手却摸到被长袍颜色掩盖的血。
在两人阻止之前,男人二话不说,单手抱起人就冲进鬼车离开。这还不止,他扯掉染血的外袍就要去解衣裳。
陈念恰好醒来,发觉后背传来凉意,连忙转头。正在给自己上药的人居然才知道羞,对上迷茫的眼睛,红着脸撇头。
陈念倒是不在意,躺回去让他继续,“去哪?”
“王,王府,那里伤药肯定多。那那个,”他下手更加小心,感觉她对晚辈过于好了,“所以女魃尸身在哪?”
“吃了。不是什么怪事。”
世上有许多连凡人自己都不理解的事情,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吃了。陈念垂眸,不见悲喜,但多半是无奈。
她合眼睡去。
如她所说,神仙无需睡觉,但神仙也需要歇息,她自己就时常打坐冥想。以前是不想,现在是不能。
除去贪念可削减瘴气,但二者永远除不尽。如果放松警惕,反噬极有可能趁机作乱,她以前没把握及时压制。
她很疲惫,却算不出解脱之法。
梦中,女妭领幼时的小神仙走遍凡界。
有女妭在的地方总是很热,就算她是神仙也要穿上轻薄的夏衣,凡人也因此用各种方式驱逐她们。女妭并没有因此生气,每当有人问,她都会说“他们视我为旱神”。
但不是所有时候女妭都被驱赶,当洪灾快来时,陈念能跟女妭在当地生活久些。
起初陈念不解天道让她跟随女妭在人间生活,时间久了,她也就明白了。
等离别之日到来,她想让女妭随她走,她有这个本事。女妭摇摇头,笑着送她回到天界。之后的漫长岁月,她时常去看她,她依旧不愿跟自己走。
“可你再也不是旱神,凡人称你为妖,没人再供奉你。”
“没有什么是永久的。现在没有凡人叫你陈念,你不再是我的妹妹,我也不会一直存在。分别是随时存在的,别在意太多。”
天界崩塌之时女妭回家了,只是一眼便是永别,她的神魂消失在献祭里,肉身永远凡世。
如今她再也不用寻她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