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少宗主修行无情道数年,绝不会因为区区情蛊便修为跌落得如此快。”
听到她这般说,祝笙昔好奇地问:“那是因为什么呢?”
知若转了转茶盏,幽幽道:“那少宗主应当本就对下蛊人有情,再加上情蛊的催化,所以才会修为大退。自己动了情和被人陷害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祝笙昔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谭宗主是知晓内情的,自己的得意门徒原本可以得证大道,却动了情修为大退,谭宗主肯定觉得此事传出去有失颜面,所以一边寻药,一边对外声称爱徒是被人陷害的。
知若轻叹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三大仙宗的宗主,个个都不简单。”
祝笙昔:“也不知道那少宗主是何想法,她会愿意服下断情蛊吗?”
“不愿也得服下,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宗主,一向是这种手段。”阿许向这边走来,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讥讽。
知若听到她的声音,温声问:“阿许姑娘现在觉得如何?”
“多谢,我已经没事了。”阿许应道,转而望向祝笙昔,“我有事问你。”
祝笙昔看了她一眼,随她走到角落处。
阿许施了个隔音的术法,背对着她,冷声道:“别装糊涂了,你都看见了吧。”
祝笙昔没否认,“嗯。”
阿许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一般人看到血瞳,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厌恶吧,像祝笙昔这类的正派修士,肯定还要假模假样地粉饰一番。
不对,这人寡言少语,不会用言语刺人,大概是提着剑直接诛杀了罢。
等了半天,身后的人久久未言,阿许忍不住回头,对上她淡然的眼眸。
“既然没事了,我们明日便离开。”出乎意料的一句话,甚至算得上是没头没尾,阿许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怔着。
她定定地看着祝笙昔,嘴唇动了动,“你不问什么吗?”
祝笙昔却淡淡道:“知若姑娘说你这次昏迷是因为体内的力量一时失了平衡,以后你不要只动用火属性的术法。”
阿许“啧”了一声,直接挑明道:“我天生血瞳,旁人都说这是不详之兆,说我是灾星,你不避而远之?”
祝笙昔与她对视,“我不信什么灾星的说法,而且你现在是正常的瞳色。”
“我们被困在阵中时,也是你灵机一动,破掉了阵法。”
阿许自嘲般扯出一抹笑,“这些不过是凑巧罢了。”
顿了顿,她又道:“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眼睛颜色有时会与旁人不同,后来,从别人厌恶惊恐的眼神中,我得知这是寓意不详的血瞳。没有人愿意同我一起,平日里与我要好的玩伴,在知道我有血瞳后立马翻脸,骂我是异类。”
阿许垂着眸子,说着这些时,神色间有一丝低落。
看到她这副模样,祝笙昔心中蓦地多了一种陌生的情绪,有些沉闷。
“那,你的亲人呢?”
阿许说过她的家在东玄域,她的亲人肯定不会厌弃她吧。
岂料,阿许脸色僵了僵,而后勾起一个古怪的笑,嗤道:“亲人?她们是最早对我避之不及的人。”
静默片刻,阿许叹道:“唉,同你说这些也无用,祝道友在三大仙宗之一的归云宗修炼数年,道途坦顺,两位师姐一个现在已当上了归云宗的宗主,另一个医术精湛,人称‘妙手回春’,定然是体会不到被人厌弃的滋味。”
祝笙昔默然不语,她确实没体会过,别说厌弃,除宗主外,宗中都无人敢对她疾言厉色。
瞧着这人的神色,阿许便知道自己说对了,她眸光一转,忽而微低下头,轻轻“嘶”了一声。
祝笙昔立马看向她,“怎么了?”
阿许半眯着眼,道:“我眼睛疼。”
“帮我吹一吹眼睛,可以吗?”
她的表情看起来不像说谎的样子,可是,这种堪称亲密的举动……
祝笙昔沉默着,有几分迟疑。
阿许轻声道:“真的很疼,可能是因为血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血瞳再度显现了,往日只有灵力极度不稳时才会出现的。”
闻言,祝笙昔想到知若说的,阿许体内的灵力不稳,而这,正是因为她给自己祛除寒毒时,为了一直使出火属性术法过度消耗灵力。
祝笙昔敛下眼眸,良久,终是叹道:“你……过来些罢。”
阿许唇角上扬,嗯了一声,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缩短。
凑近之时,那股熟悉的香味再度袭来。
她凝了凝神,微微启唇。阿许低垂着眼,感受到眼前的丝丝轻风,悄然拉住了祝笙昔的衣袖。
祝笙昔心头一紧,不慎吹得重了些,随即便瞧见阿许的眼睫颤了颤。
归云宗后山的蝴蝶受惊之时,也是这般……祝笙昔不由联想到。
“好些了吗?”
阿许瞬也不瞬地望着眼前人,唇边的笑意渐深,“谢谢,好多了。”
她之前都没发现,这人竟这么容易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