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明日可还要去赴约?”
许晚星颔首。
“为何?”
“之前我只以为他无意与我相看,才没有出言拒绝。现得知事情始末,若我不去,他只以为我因为他与你是同窗而拒绝。我想与他说清,在两厢接触有所了解后,我无意于他,这是对这片心意的尊重。”
“好。”
顾茗没有半分高兴,这是许晚星的温柔,却格外残忍。
次日,许晚星递信给钱夫人,请她帮忙约秦埌在同福酒楼见一面。
秦埌笑得开心,“没想到你这么早邀我出来,晚上我们去放花灯吧。”
许晚星开门见山,“我是个直截了当的人,秦公子,我对你无意,日后,我们不必相见了。”
“为何?”秦埌表情僵住,“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秦埌这个名字,我在严夫子的寿辰听过。我来是想告诉你,并非是因为你与顾茗是同窗,我才不愿与你来往。上回是我误解了你的意思,我以为你是无意相看的,与秦公子你接触后,我深觉你是个坦荡率真的人,我家顾茗与秦公子交友,我是一百个放心。可这是赞赏秦公子的品性,并非我对秦公子有意,既无意,也不便来往了,枉费秦公子的好意,抱歉!”
秦埌沉默许久,“可是我心悦你。”
许晚星清醒道,“秦公子,你不能任由这短暂的好感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秦家在京中基业深,可结亲的闺秀诸多,不会让你与一个抛头露面的寡夫郎扯上关系,况且我不愿囿于后宅,整日算计。秦公子若执意于此,只怕要让家中失望,让我难做,两败俱伤。”
“......”,秦埌垂眸,“我知晓了。”
“顾茗常说你这个师兄对他多般照顾,秦公子有空与这些小友到家中作客,我一定好好招待感谢。”
秦埌勉强打起精神,“不必了。你放心,他是我师弟,往后我这个做师兄的,对他一如往昔。”
“多谢,告辞了。”
元宵佳节,府学还未复课。
顾茗在屋里读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昨日许晚星说的话,还字字盘绕在心间。
既忧虑他今日去见秦埌会有变数,又难过于自己的心意只能隐忍。
坐立不安,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顾念在自己屋里绣花,已经见她哥从自己眼前走过几次了。
在顾茗又一次走到她门前时,把人叫进来。
“哥哥,你今日怎么了?不用读书吗?”
“无事。”顾茗索性坐下来看着妹妹认真的模样。
“念念,我记得那日外祖提起让他与人相看时,你还撅着个嘴,现在你不怕他被抢走了?”
顾念想起那时候自己确实有些别扭来着,“小么说了,就算他嫁人也会带上我们,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小么还说,若是他决定了,会将人带给我看的,要我也同意他才与人成亲,可见小么最喜欢我,所以是抢不走的。”
顾茗心想,若自己没有这些心思,只怕也是这般,说不定会为他寻得如意郎君。
顾念放下帕子,凑近她哥,“而且小么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比他答应爹爹的还要多,我不想小么因为我们一辈子不成亲,外祖母说的对,小么没有夫君陪伴,太辛苦了。”
小姑娘过了年又大一岁,已经十一了,懂的比以前多。
顾茗愣住,“什么意思?他答应爹什么?”
顾念给了她哥一个这你都不知道的眼神,认真转述自己知道的事。
“外祖父生病了,小么需要钱,爹爹当时也病了,要找人照顾我们。所以小么就答应爹爹,他来照顾我们,让爹爹出银子给外祖父治病啊。”
“可他不是心悦爹吗?”
顾念奇怪,“没有啊。去寿宴那日,钱婶婶问过小么,是不是心悦爹爹,一直放不下,小么说不是这样,他们两人只是交易,他是为了承诺。”
“原来是这样。”
顾茗记得那时候他听到许晚星跟许家人说,他是真心喜欢......的,会好好照顾他们。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许晚星对他爹用情至深,才对他们兄妹倾心倾力。
所以自己起了心思也不敢泄露半分,叫人知晓,只能克制隐忍,暗暗自责。
所以就算听到他要与人相看,不知所措又难过不已,但也不敢多说半句,怕抑制不住心意,也怕将人越推越远。
细细想来,他爹与阿娘感情深厚,多年未娶,怎会在病重之时娶亲呢?是因为他们没有亲戚帮衬,担心他们受人欺凌,所以才找了人来照顾。
如果爹和许晚星之间从来没有过情谊,他们甚至没有成亲之礼,那许晚星就算不得自己的继母,他心悦许晚星,就没有对不起爹,也没有违背纲常。
顾茗内心翻涌,情绪多般起伏,眼眶泛红。
顾念拍拍他的肩,“哥哥,你怎么了?”
顾茗抱抱她,“谢谢念念,为我解惑,是哥太笨了,都不知道这些事。”
“没关系哥哥,小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以后我晓得的都会告诉你。”
“嗯,谢谢念念。”
顾茗感觉这几年憋在心里的苦楚,自己心意带来的沉重,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了,已经阴沉好些天的脸上终于泛起温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