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她把窗合上。
雷劈她还想装故友?不见!
林池鱼于窗前转身,看见屋内宽阔的扶椅之上,早已坐着一个闲散之人,面容微滞,顿在原地:阴魂不散!
闯人屋子的人反而毫无觉悟,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笑她:“何时变得如此不行,屋子里多了个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意识到?”
“林池鱼,没想到吧,你用神魂压了我一千年,待你神魂聚拢之时,我也归来见你,我们永远是命运共同体。”
有什么想没想到的。她们二人连契未解,从她引神魂剑意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故渊一定感知到她的存在。
林池鱼:死装。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他的灵体居然能从其中跑出来,还能运转灵息。
他说了这么多,林池鱼只注意——
他不仅劈她一道雷,还嘲她修为。
林池鱼脸微黑,“你身上魔息被我消散大半,这张嘴怎么还是这般不饶人。”
故人相见,张口不是叙旧而是吵架,故渊口中语微顿,心绪不平,“你杀了我一千年,还不能让我说你两句?林池鱼,这是你的报应。”
原来时间只过了一千年。
白玉京那上仙给她预估的年限是一千五百年,如今她提前五百年回来,估计在所有人和仙的预料之外。
怪不得她没法躺平收利息。
她冷笑:“我意外提前回来,镇远界下还有我的神魂对你行刑,不能归属于我,我自然神魂残破,无法调动灵息。起码我还有基础本领在身,没因为这被你那一道雷劈死。”
“你听信谗言,不闻不问杀了我一千年,我怎么就不能送你一道雷。一报还一报。”故渊斤斤计较,嘴硬道:“真后悔那道雷没把你给劈死。”
“你来。”林池鱼淡声道,“反正我也不想活。”
林池鱼说的是真话。
如果可以,林池鱼真不想再活。
上一世,她已将她该做的都做完,能做的都做到最好。
十二岁能凝气,十五岁入辟谷,二十岁可化形,三百岁出头就飞升为仙,是所有人口中的神级天才。
甚至入众仙聚首的白玉京,她也能仅执一器,像是毫无阻拦般一口气冲到白玉京八重天。要不是八重天的仙人同她做了个交易,她冲到十九重天,去问问天道,也不无可能。
八重天的仙人告诉她,这一世,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一世躺平收利息就好。
瀛海前落剑那一瞬,她眼前掠过了很多人。这些人只要不变道心,就能和她一样,在世人面前揭开白玉京的面皮。到死,林池鱼都信了那仙人的鬼话。
然而林池鱼大失所望。
刚回来就听说入魔的入魔,丧命的丧命,疯魔的疯魔,还有什么是好的。
这烂摊子,她不要也罢。
故渊气得红了眼,站到她身前:“林池鱼!神魂剑意对我穿心整整一千年,你可曾对此后悔过一分?”
“未曾。”林池鱼如实道,“这一千年我没活着,何谈后悔。不过千年前和现在,我从不后悔。你不是说那道雷算一报还一报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一道雷就想还了?那我堂堂镇远可真廉价。你这般一意狐行,不觉自己有错,怪不得你那群故人遭受报应,死的死伤的伤。林池鱼,这都是你的报应。”
他继续朝她伤口撒盐。
林池鱼面容冷肃:“真是你?”
强烈的思念尽数消散,只剩一颗冻在冰窟里的心。故渊道:“你就这么想我?”
他冷笑:”你的那些故人可不用我清算,早有人替我清算了。你身边之人,一个两个过得都不怎么样,尤其是你那师兄,难过美人关,被人一剑贯丹心,毫无意识躺了几百年,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谁干的?”
故渊:“还能是谁,自然是因清沙州一仇,入了魔的那位。”
“不是你干的你怎么知道?”林池鱼质疑道。
故渊神色更冷,嘴上却一直硬邦邦为自己辩解:“你不是从镇远过来的,还问我?如今你封印我之地已成了散修驻地。我别事做不了,只能听一听这些闲言碎语。别人都知道的,我知道;别人不怎么知道的,我也知道。”
故渊望着她:“你从镇远到此,为了什么?”
腕间真言咒忽闪,亮着明光,引得林池鱼探看了一眼,故渊意识到什么,忙将手腕背于身后遮住。
林池鱼有些怀疑他的脑回路。上一秒还冷眼嘲讽刺痛她,下一瞬又开始旁敲侧击打听她,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林池鱼如实道出自己没见到他之前的打算:“参加御灵门招生会。如今局势不明,我无修为无法武傍身,先在此地观察一短时间,再做打算。”
“你就是还……”
这下好了,没见面前那点欢欣被浇灭的彻底。心中那团躁动的邪火又燃起,腕间真言咒的金光大涨,提醒他平心静气,练气养心,故渊才不管,眼尾灵息颜色变深,脸色愈来愈臭,“林池鱼,你还真是死性不改,是不是我再引一道雷把你劈一劈你才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