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鱼抬头错目,面色也十分不好:“故渊你有病啊?我拿我的神魂给你洗了一千年的魔息,怎么还没治好你的脾气。你如今要想报复杀我直接杀就是,别废这么多话。”
“林池鱼!”故渊被气笑了,挥手施法,屋中凭空起风,吹得林池鱼青丝飞扬,衣摆凌乱,迎风打了个喷嚏。
他口中语微顿,让林池鱼抢了先,觉得十分有必要教训他一顿,趁其不备铆足全身力气抡拳,手却穿过他缥缈的灵身,悬在空中,要不是在平地,林池鱼能被手中的力带着摔过去。
“你果然只有灵体能出来。”林池鱼放下握成拳状的手,十分不高兴,“这种把戏太幼稚了,有本事你等我修为回来以后再跟我打。”
她说他们有以后。
心中那团火却因此被莫名抚平,眼尾灵息静止,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行对她来说,实在莫名其妙过了火,此刻不占理,不好意思慢腾腾地憋出一句:“……好。”
“没事就回去。”林池鱼不想再同他掰扯,当场下逐客令。
“有事。”故渊忙道。
他才意识到自己此行最初的目的。
方才故人难得相见,他有些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了许多口是心非的话,赶紧主动递台阶。
“什么事?”林池鱼淡声接道。
“在瀛海,碎掉了你头上的簪子,这是赔礼。”
他调转灵息,凭空变幻出一只簪子。
发簪通身红色,顶端固着一朵盛势正好的红山茶,一侧有几颗白玉珍珠点缀,衬得那朵红茶花越发烈艳夺目。
只消看见它,林池鱼便能想到天渊界那大片的红色炼狱,一侧种着血枫,一侧种着红山茶,全由鲜血滋养。
重生在镇远看见满地像血河的红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戴在头上,林池鱼朝他挑眉:
“你确定你是在送赔礼?”
而不是在挑衅?
她用手一推,“你眼光真差,我不要。”
“这不比那锦鲤簪,那什么月牙梳好?”
“什么东西?”
她已经忘记江淮序和那浑徒弟给她送过的礼了。
故渊的心情较之方才更好了一些。他挥一挥手,灵息托着发簪于她发间绕动,很快将那一头青丝固定回去。
发丝高束,眨着清冷的眸,这样的林池鱼比方才更有吸引力。
他脑海短暂空白,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想说的话:“不喜欢也没有办法,我在上面施了禁术,随意不会掉下来。”
林池鱼闻言扯了一下,果然扯不掉,“你这让我睡觉怎么办?”
“这你不必担心,这簪子,它心中有数。”故渊道。一千年,他研究的术法便是要在今日生效的。
望见她头上的物件,他心情愉悦,“果然适合你。”
反正这东西也是身外之物,林池鱼懒得再同他争辩,“这东西你怎么得到的?”
不会是抢别人的吧?
他淡淡望着她,神色看起来漫不经心:“早几百年前,记不清了。”
“看来你这些年过得还不错。”林池鱼道。
对着这眼睛一闭一睁一千年的没心没肺人,故渊冷嗤了一声:“日日数着你的账,确实不错。”
林池鱼也冷笑了一声,往后撤回一步:“不同没有脑子毫无顿悟之心之人争辩。”
故渊正想回怼回去,身子猛然后退,四肢百骸开始战栗,嘴角溢出一抹殷红。
他什么话也不说了,抹去嘴角殷红,只看着她森森地笑。
不过片息,有一荧光浮空飘来,融进林池鱼体内,她能感受到身体在缝合、补全。
林池鱼对此了然,“时至今日,你该不会如此才对。你真身封在瀛海之下,不能出来太长时间罢,对你损伤太大。”
话说完,她推开窗,绿意又涌进屋子,她比了个请的姿势,“那位救我的姑娘一会儿就要回来了,赔礼你送过,笑话你瞧过,报应你也还过,我们再无其他可说。快回去吧,多修炼运转灵息,攒足气力在封印大破之日亲自来找我寻仇。”
故渊对她的话不为所动,仍直直地望着她,解释方才脑子短路没来及说的话:“簪子有禁术,能够封你容颜和灵息,只给救你的那位姑娘解了禁。如今你无道法,行事莫再如以前那般张狂,簪上有我的灵息,你有事唤我,我必定来……看你笑话。”
林池鱼嗤笑:“啧,方才到底谁更张狂,我不用你提醒。第一个术法不错,我谢过。第二个不必,我心中有数,我不会让你有机可乘。”
她冷淡盯着他,再无其他动作言语,明晃晃地赶人。
故渊有些懊恼,面对林池鱼无言,闭目,再睁眼,意识已回到镇远界下。
镇远界下,是一处独立的空间,折射着海的波纹,能看到外界风景变换,却与外世隔绝开来,只有无数游走的、时不时能变作利剑刺穿他心脏的神魂碎片,还有一只他用术法捏造的,陪他度过百年岁月的灵鱼。
他回来,神魂碎片变作的小鱼立即游至他身旁,贴了贴他的脸。
故渊柔和地望着它,戳了戳它软软的脸,“还是你可爱。”
他望向界下所剩无多的神魂碎片,随手招来一片,施法化剑,引它穿透心脏。
黑色的雾气自剑身溢出,从心口粉碎、消散,他的心脏破碎又瞬间生好。
故渊任由那条浑身透明的小鱼啃食自己的指尖,来回地逗弄它,“可惜了。她要最后一片神魂时,你便要消失了。”
林池鱼感受到先后又有两片碎片与她身体相融,她不免奇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