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英语作业本,很幼稚的字体。上面歪歪扭扭抄了几个句子,“I'm fine,thank you.”的“fine”下面,还有柳言师的吐槽:“不fine。”
然后附上一个灵魂画手的哭哭脸。
柳言师:“………………”
好黑的黑历史。可恶。
应拂雪忍俊不禁,问:“不喜欢上英语课吗?”
“不喜欢。”柳言师诚实地答,“自打幼儿园开始我爸妈就让我学英语。但是我真的不喜欢英语课,也不喜欢念这些洋文。所以,即使他们为我请了外教,我的口语还是很糟糕。”
他无奈扶额:“我小时候气走了不少外教。”
应拂雪“嗯”了一声。
一开始遇见柳言师的时候,这人的口语确实有一种不中不洋的感觉。既不是标准的中式英语,又没有很纯正的英式和美式发音,怪怪的。
原来小时候不爱学习。
但是想想,那个年代,柳言师从幼儿园开始学英语,还有一对一外教教授口语,这个起点就已经是很多孩子都达不到的了。
反正,应拂雪小时候没有外教教。
应拂雪想摸摸柳言师的头,但手上戴着手套,又全是泥,他就缩回去了:“你做得很棒。”
“是的。”柳言师平静地说,“当了三年留子,我的口语已经是很标准的英式英语了。”
应拂雪勾了勾唇角。
继续往里面挖,泥土在两人脚边很快就码成了小土堆。柳言师擦擦汗,手指碰到一点坚硬的质感。
好像是什么大件。
柳言师招招手,于是应拂雪也和他一起在那个地方挖了起来。把四周的泥土全部刨干净之后,一台小巧的拍立得相机出现在两人面前。
柳言师:“……哇哦。”
应拂雪:“这是你的?”
柳言师想了一下,说:“是我的。没想到,那个年代我家就有拍立得了。”
应拂雪把小相机上沾的泥土擦干净,说:“型号应该是当年的最新款,很贵。”
“我从前居然也是大少爷。”柳言师开玩笑道,“要是再过几年,我是不是可以混个太子爷当当?就叫,京圈沪圈联合太子爷。小雪,你一个外地宁,居然还是双非,你高攀了呀。”
应拂雪:“……”
国立修真学院的实力当然算不上双非院校,对标top2都绰绰有余。但学院并不参与国内普通高等院校的相关认定,所以非要说是双非,也没错。
外地人就更不用说了。
应拂雪闷笑道:“好吧,是我高攀了。但我有钱有编制,长得好看还很会做饭。太子爷要不要考虑一下?”
柳言师把自己带泥的手往背后藏了藏,凑上去吻应拂雪的唇,笑着说:“除了你,我也没考虑过别人。”
拍立得相机里的电池早就腐烂不能用,甚至还腐蚀掉了相机的电池正负极元件;相纸也空了,应该是小柳言师当个新奇玩意儿,一下子拍了很多张。
应拂雪放到一边,心里盘算着回去修复一下,说不定还能用。
再往下挖,果然挖到了好东西。柳言师在一堆泥里找出了一袋拍立得相纸。
相纸被套在塑料封口袋里,大概有十几张。密封胶条很给力,即使被埋在地里这么多年,里面依然没有进东西。
也没有虫子来啃——大概是那棵棒棒糖的糖浆洒到了袋子上,工业糖精加上塑料制品,再加上一看就不能吃的相纸让虫子们望而却步了。
袋子脏兮兮的,甚至有点烂了,里面的相纸却还是完好无损。
大概当时的相纸质量太好,居然这样也还能看出点图案来。
柳言师暂时脱下手套,问应拂雪要了一包湿巾,把袋子外面擦得干干净净。
然后很小心地打开密封条,取出相纸。
这十几张相纸贴着放在一起放久了,于是分开也有点困难。柳言师小心翼翼从第一张开始分,细小的纸片嘎吱声让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张好像是柳言师和柳茵女士的合照。
照片上的柳茵女士比应拂雪之前见到的全家福上的那位还要再年轻一些,精神也发自内心地好;而柳言师也比那张的再小一些。
小到要踮着脚才能牵到妈妈的手。就算牵到了,小小的手掌也只能握住一根手指。
应拂雪看得心软软,问:“你这个时候几岁?”
“大概三四岁吧,四岁不到。”柳言师思考了一会儿,说,“这张是我爸爸拍的。拍了三张,我和我爸妈一人一张。但那时候我太小了,爸妈怕我把这些东西往嘴里塞,等到上小学之后才肯给我。”
接下来几张都是柳言师和爸妈一起拍的照片。场景都很温馨,爱意满到要从这对父母的眼睛里溢出来。
甚至还有在各大景点面前的合照,柳言师自己都不记得了。
柳言师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呼,我居然还去过这么多地方啊,哈哈。”
应拂雪看得有点难过。
光看照片,谁能想到以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
谁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