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南宫羽态度很明显不大一样,生硬道:“你想干什么?”
顿了顿,他又很快补充:“我跟柳言师真的没有一腿,我照顾他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但我真的不想睡他,因为我喜欢的不是柳言师这款,我喜欢骚的浪的,你冷静一点。”
应拂雪:“……抱歉,之前是我误会了。我只是想打听一下有关于柳言师的消息。”
“他没喜欢别人。”南宫羽即答,“他只会出轨欧元英镑以及人民币。你是不是有病?他把你们合照那个相框烫金都盘掉了,你居然还在怀疑他?”
应拂雪试图解释:“我其实不……”
南宫羽骂:“这个恋爱你要是不能谈,你趁早退位让贤,行不行?外面一大把人喜欢他、想跟他谈恋爱,他偏偏脑子被驴踢了非要选你。选你就算了,还被你怀疑被你囚禁,你是不是男人?”
应拂雪:“我是说……”
“说什么说你说。”南宫羽接着骂,“分手了都不给分手费,你知道柳言师这三年过得有多穷吗?啊?我包养都知道给钱,你给什么了我请问呢?”
应拂雪默默被骂,并且迅速抓住重点:“他很穷?”
“草!”听他说起这个,南宫羽像是被打开了什么神奇开关,义愤填膺,“他穷到去捡垃圾你知不知道?”
“出国之前,他说他捡过。”应拂雪鼻子有点酸,“但我不知道他在国外也捡。”
电话里,南宫羽卡了一下,好像在扶额苦笑:“妈的,我说他怎么捡得那么熟练。是这样的,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在捡垃圾。”
“我这么大一个帅哥站在他面前,他当没看见,就知道盯着我手里的空瓶子,眼睛都发直了。哦,还有一次。我看到这货蹲在路边垃圾桶,非常不要脸地把别人不要的空瓶子捡到自己的编织袋里,然后去卖破烂。”
“我真服了,”南宫羽“啧”了一声,非常想不通,“他这张脸,就算是去搞擦边,也能赚得盆满钵满。或者高级点钓几个富二代,要什么没有?非要去捡垃圾!”
应拂雪:“……他说违法乱纪和下海挂牌不做。”
南宫羽被气笑了:“好好好,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对,他还四处打零工。有一次,他听说某个地方有什么高薪兼职;好家伙,他想也不想,屁颠屁颠就去了。”
应拂雪紧接着问:“然后呢?”
南宫羽很无语:“然后被人骗到了夜场。”
“他没事吧?”应拂雪有点着急,“有没有人欺负他?”
想到那时候的事,南宫羽叹气:“差点被欺负了。这家伙到了夜场还有点晕头转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几个黑人合起伙想欺负他,我正好在,就把人给救了。”
应拂雪心有余悸:“那就好。”
但“正好在”这种事情,是不是有些太正好了?
正好遇到的概率很低,更大的可能性是,南宫羽天天在夜场鬼混,所以遇到了。
虽然南宫羽这人确实很像会在夜场鬼混的,但这么……这么毫无负担且一点波澜都没有地说出来,还是给了应拂雪很大震撼。
南宫羽:“我就没见过他这么穷且抠的家伙!按理来说,我们这个区的留子大都不差钱,但除了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稍微正常一点,其他时刻都,非!常!抠!”
“他居然还把学院发的巫师袍拿出去卖,自己另外买了个高仿的劣质品,一撕就烂。人怎么能抠成这样?学院的巫师袍都有特殊标记,是有魔法的!这玩意能卖吗?!简直胡来!还好我下手够快,把他巫师袍买下来了,没落到别人手里。”
应拂雪不假思索:“给我。”
“你出多少,”他顿了顿,“我可以出双倍。”
南宫羽:“……我不缺这点钱。你要的话,我改天给你寄过去。不止巫师袍,我这里还有一堆其他的东西。除了身体,他就没有不能卖的。”
“我真是奇了怪了,你不是他前男友吗?你不是有钱吗?你怎么让人可怜巴巴过成这样?你是真抠啊。妈的,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应拂雪莫名其妙担了一个抠门的罪名,但看到“一个被窝”这种词,他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然后笑容很快就收了回去。
问题是,他明明已经给过柳言师一张卡,后来做合约男友的时候,该给柳言师的钱他从来没有拖欠,一直都按时打到了那张卡里。
而柳言师很显然出来的时候是带着那张卡的。这三年里,如果柳言师用了卡里的钱,不可能过得这么拮据。
应拂雪从那张卡上找不到柳言师花钱的流水记录。
为什么不用?
应拂雪叹气:“我给过他一张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用。”
这么一说,南宫羽也陷入了沉思:“有钱不用,不像他的作风。”
“不过……”南宫羽很快想到什么,“我是不想多揣测什么的,但我猜过一件事。”
应拂雪:“什么事?”
他敏锐地觉得,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南宫羽:“我也见过一些扣扣搜搜的留子,他们吃饭并不会去食堂,而是自己做,因为这样会比较便宜。按理来说,柳言师看起来也像是穷到要自己做饭的,但他居然经常去食堂吃饭,只有偶尔打打牙祭的时候,才会自己下厨。”
“他一开始做饭确实不好吃,我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不自己做;但后来他厨艺见长,做的东西也称得上美味的时候,他也不经常做。”南宫羽无奈地摇摇头,“更多的是在聚会上被喊去做饭,或者其他的富二代花钱让他做——他还真是一个能搞钱的路子都不放过。”
“我曾经旁敲侧击过他的开支,发现他赚的钱远远没法覆盖他的饮食费用。我个人倾向于,他背后有别人给他钱,而他赚钱,或许不是生活所迫。但这又不太合理——有什么事情能把一个人逼成这样?”
应拂雪心下一沉,大约明白了。
他一开始以为柳言师是自己给自己赚生活费,但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既然师父说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一定会想到柳言师来了之后的生活费问题。
这点钱不算什么。站在师父的角度,如果能花一点点钱就让柳言师远走国外,无疑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所以,柳言师留学的生活费,大概率是师父出的。
可……
应拂雪想不明白。
师父既然给柳言师生活费,按照他对师父的理解,那个老家伙一不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标准是一个月多少钱;二不了解国外的生活成本又是多少钱;三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养过一个像柳言师这么大的学生了。
应拂雪完成基础教育、升入修真学院的时候,师父就已经把卡放开让他花了。
再早些年,他在读高中的时候,师父就是稀里糊涂乱给一通,秉持一个多就是好大就是妙的原则,往往一个月的生活费能比得上旁人一年,甚至不止。
所以,按照这种养法,在师父眼中的“安顿好”,所需要的生活费,对柳言师来说一定是乱七八糟的一大笔。
即使不够挥霍,但也足够柳言师舒舒服服地不用打工就能活得很好——但大概率是够柳言师随意挥霍的。
从南宫羽的描述来看,事情也确实是这样。柳言师确实到处打工,但也没听说柳言师饿着,或者没有地方住,再或者没有衣服穿。
基本的生活保障是有的。
应拂雪平静道:“那些钱,可能是我养父给的。”
南宫羽:“啊?”
在简单叙述事情经过后,南宫羽彻底无语了。
应拂雪继续道:“但我猜测,我养父给的应该很多,不会让他拮据到去捡垃圾。你知道他为什么去捡垃圾吗?这对我非常重要。”
电话里,南宫羽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忍耐他的奇葩行为。但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激情开麦:“他之前来E国水土不服进了好几次医院,我说为什么他居然能支付得起医药费呢,敢情好啊,是你爹给的分手费!”
听到南宫羽这么说,应拂雪心里很疼。
柳言师很容易水土不服,之前殷豫组的局上,他就听徐清来说过。刚入学修真学院的时候,他也亲眼见过。
只是从s市到修真界,就够让柳言师难受很久的了;从国内到E国……
应拂雪毫不怀疑,柳言师真的会因为这个死在异国他乡。
南宫羽问:“你养父给他的生活费,是以什么形式?算了,你不说我也能知道,肯定是直接打在卡上吧?”
应拂雪眼睫颤了颤:“我不知道。”
他没有听师父提起过,接到的消息就只有柳言师在E国过得不错。
师父不至于苛待为难一个孩子。那么更有可能的是,柳言师为了不让师父麻烦,故意报喜不报忧。
但现在看来,柳言师其实过得并不好。
南宫羽合理分析:“卡上流水都是透明的,你那个什么养父可能对他的每一笔支出都了如指掌。”
“按照柳言师那副乖孩子的死出,他要想有什么额外花费,当然会自己挣,不走银行卡。剩下的,你自己悟吧。悟不出来,你就把你那结婚证给吃了,早点离婚。真不明白你这种人为什么会有对象。”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应拂雪起初还反应不过来;继而就如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
额外支出……
是的,应拂雪想过要找柳言师,所以他买过机票。同样地,柳言师不可能没有想过要找他,而买机票的钱又不能从卡上划——三张卡都不可以,因为这样师父会知道。
所以,柳言师做兼职捡垃圾,很可能是为了凑回国的机票钱。
好险,应拂雪保住了自己的结婚证。
之前柳言师和他睡在一张床的时候,为了方便,有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搬到这间卧室里。
平时这里有佣人收拾,应拂雪也会时不时把东西放回原位,因而虽然柳言师比较凌乱,但屋子里却并没有那么乱。
要想找什么东西,也很方便。
应拂雪福至心灵,试探性地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
另一边。
柳言师鬼鬼祟祟潜入地下室,四处看了看。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堆了一些杂物。地下室很干净,像前几天刚刚打扫过一样。
应拂雪之前来过?
说这里是地下室,不如说是一个小书房。靠南的拐角处有一方小桌子,桌子上还有一盏台灯。
台灯的底座上,吸着一根磁吸呆毛。柳言师久违地想起来,他之前去漫展摆摊,把头上的呆毛薅下来给应拂雪玩儿了。
后面说要回来,也没想起要。
柳言师情不自禁地戳了一下呆毛。
呆毛非常Q弹地弹了回来。
柳言师有点好笑,一想到应拂雪会和他一样无聊的时候戳呆毛,他就觉得很可爱。
看来,这个地下室,放的果然是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