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越来越冷了。”洛无极呼出一口白气,气流让面罩的视野朦朦胧胧。
她每一次迈步,都听见笃笃的回声,这个封闭的药库像一个筐把她罩住了,有点像请君入瓮。
胃里有点反流,不知是否药物的副作用,她摁住胃微微弯下身,冰冷的寒意顺着脊髓往上爬,洛无极的额头冒出密密冷汗。
“好冷。”她握紧拳,掌心冰冰凉凉,洛无极看着通讯机上的定位……一直在移动,还在前方,好像到不了的前方。
平洛道:“你怎么样了?”
“又冷又胃疼。”洛无极使劲,好像要把胃锤到呕吐,她原地转了个圈,两旁是一列列货架和一排排药罐,只有前面这一条笔直的通道!
平洛想了想说:“这个药库的温度会随着时间下降,我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了。不能再久了,越久越危险。 ”
洛无极打开通讯机,指着定位说:“还在前面。”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洛无极停下脚步,她忽然想到:“这个通讯机有没有指南针?”
平洛说:“有。”
指南针一开,磁针立即旋转。洛无极说:“指南针的原理是地球的磁场,磁针静止时,两端会对准南北极。那么污染既然能扭曲时空,当然也会改变磁场!我们顺着方向不就找到扭曲的源头了?”
平洛啧一声道:“确实。”
旋转中的磁针一直打转,像个快速陀螺,洛无极微微皱起了眉,怕看不清,她甚至把面罩取下,可是指南针旋转不停,简直像一个漩涡!
等等!洛无极从恍惚中清醒,的确,她一直向前方走……但有没有可能,这个药库足够大,大到像一个同心圆,而这些货架又几近雷同,那她岂不是在转圈!
所以她真正要去的地方是——洛无极抬起头,看着那炫亮的大灯。
这灯并不是悬吊在上面,而是嵌套在天花板里,和建筑融为一体。洛无极对灯举起枪,炫目的光照得她闭了闭眼,平洛警惕道:“先打一盏试试,要全灭了就危险了。”
洛无极看了看那一排排灯,想着也是,对准最顶上的灯开了一枪,砰的一声后,大灯爆裂,挨着的两个灯闪烁两下,又稳定地亮起了。
可诡异的是——剧烈旋转的磁针竟然停了,朝着一个方向抽搐。洛无极提起一口气将本来平放的指南针竖起来,这下磁针不抖了,而是稳稳地指着上方,那盏被打爆的大灯。
洛无极想凑近看看,她干脆把货架推过来,陈年的老灰扑簌簌落在头上,她暴力地一推,瓶瓶罐罐就摔落地上响个不停,怪异的药味混合在一起让人反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度变得更低,洛无极却浑身是汗,几个货架高高地垒起,堆得像一个高高的篝火,直指大灯。
洛无极满意地拍拍手上的灰,她攀住货架向上爬,一旁刺眼的白光烧灼她的眼皮,不能久盯着光,不然像虫子啃眼睛一样疼,搭脚的地方也坑洼不平,好在爬到一定高度,她尽力地伸直手臂,指尖触碰到了灯。
光滑的灯面很烫,突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紧紧勒住她的胳膊,像被咬住一样,一瞬间将她往上拉去,强烈的失重感后,她惊讶地发现天花板里居然有个夹层。
灰尘呛的她咳嗽两声,可惜面罩被她丢在了下面,这里有点黑,透光的地方只有脚下被打爆的大灯,白光从缝隙里往上透。
洛无极就像待在倒转的聚光灯里,光从底下来,先照到腿再到脸,她看到自己胳膊上那一圈圈白色的丝线,忍不住向后退,这一退,缠绕的丝线像醒过来了一样骤然发力,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她!
她被拖向的地方更黑,这种感觉就像咬钩的鱼被拉住一样,周围空空如也,无法借力,洛无极只能踩住地面,使劲借助鞋底的摩擦力,她试图翻滚身体,想扯开那股丝线。
慌乱中,她想到,难道是先前见过的透明寄生虫?
洛无极被拖住的手收不回来,只能单手朝源头处开了一枪!拖拽感顿了一下,却在瞬间加强!
她的手臂被惩罚般地拧了一下,差点脱臼的感觉让她痛呼一声:“可恶。”翻滚出的灰尘里,洛无极抓紧枪,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带她去哪!
没多久,她终于停了下来,四周不再安静,而是响起了那熟悉的——利器在地面拖拽的声音,锐利又刺耳。
“是之前门外的蜘蛛人?”洛无极抓住自己被缠住的胳膊,用力保持住平衡。
好在派遣队的服装有肩灯,她捂住口鼻开启了灯,两道手电筒般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前方……一个巨大、黏腻、白色的茧。
“嚯,巨型蜘蛛茧吗?”
洛无极低头看自己的胳膊,看来这白色的丝线就是来源于这个茧,她试探地扯了扯。那个茧似乎感应到一样,颤抖起来,表面的黏液流淌,白色的丝线窸窸窣窣地蠕动……茧里浮出一张脸。
“啊。”洛无极惊怔住了,对这张脸怀疑地喊道:“钱……黎。”
钱黎的脸流淌着黏液,白色的丝线挨着他的面部轮廓一点点蠕动,他只有一张脸露出来,闭着双眼,微微翘起嘴角,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钱黎开口道:“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