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军的计策果然有效！这次夜袭，那群北秦鬼子简直跟无头苍蝇一样，根本不堪一击。”王彪得意洋洋地道，“光我一个人，就解决了十多个北秦人！”

“我倒觉得有点遗憾，怎么不见那位女将。”魏小七接腔道，“见到她，我非替柳将军报仇不可！”

“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顾长生冷嘲热讽地道，“何况，你这样惦记她，怕是一见到人家就走不动道了，还说什么报仇呢……”

顿时，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然而，萧珠却“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不由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她只好强颜欢笑，道：

“我还有事，不能继续陪大家了。”

话毕，她便急匆匆地朝营房走去，路上还悄悄擦了一把溢出眼角的泪水。

的确。这一次，他们又取得了胜利：北秦军折损过半，弃守雁徊关，退居朔州境内。

可对于萧珠来说，胜利的代价实在过于惨重——

她最好的朋友，那个善良仗义却命运多舛的女孩，永远也回不来了……

萧珠回到营房，却看到裴俊赤着上身坐在床上，用嘴咬住纱布，正在为自己更换包扎。

她连忙迎了上去，道：

“裴将军，让我来帮你吧。”

“好。”裴俊朝她点了点头，侧过身子。

萧珠也从他手上接过纱布，替他一圈圈地缠绕在伤处。

然而，缠着缠着，萧珠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幅相似的场景：

啊啊，对了。

当初，嵬名凛也是这样，用纱布一圈圈地缠绕住她腹部的伤口——

想到这里，萧珠又一次掉下了眼泪。

那滴泪水“啪嗒”一下，刚好落在了裴俊的肩膀上——

“这帐篷怎么漏雨——”裴俊一边抱怨，一边抬起头来，恰好看见了泪眼汪汪的萧珠。

他顿时皱起眉头，道：

“怎么又哭了？”

“没……没什么。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担心频繁的哭泣会让裴俊心烦，萧珠慌忙低头掩饰。然而，她那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

下一秒，一只宽厚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肩膀。

“没事的。”裴俊语气温和地道，“任凭谁都会有难过的时候，哭出来就好了。”

萧珠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自己。那双原本白多黑少，看起来有些凶狠的眼睛，此刻都显得含情脉脉了。

他又放低了声量，问：

“你之所以会哭，是因为那个人吗？”

尽管没有直接提名字，不过，萧珠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嵬名凛。

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抽抽搭搭地道：

“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要不是我去邀请她，她本来不会出事的……”

“她帮过我那么多次。可我，却连哪怕一个要求也无法满足她……”

萧珠一边哭一边说，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见她停了下来，裴俊慢悠悠地道：

“你们之前就认识？”

“嗯。”萧珠点了点头，“那只鹰骨笛，就是她送给我的。”

裴俊轻轻地“哦”了一声，又道：

“你能和我说说，关于她的事吗？”

“嗯！”

萧珠点了点头，一下子便打开了话匣子。

她从她和嵬名凛的第一次相遇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嵬名凛如何拼尽全力保护她，甚至主动带她出逃……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裴俊递来的帕子，都被她弄得湿趴趴的了。

期间，萧珠还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番嵬名毓：

“这烂了心肝的狗东西，居然恩将仇报，杀害自己的手足至亲……”

裴俊在一旁听着，沉默不语，只是在她说完后道了一句：

“那位姑娘，的确可惜。”

他又皱起眉头，道：

“不过，你口中的那个苍璇上人似乎也是位厉害角色。我听说北秦盛行巫术，虽然大部分巫祝只是在装神弄鬼，可是，也有天赋异禀，本领高强的，甚至可以呼风唤雨，驱使猛兽……”

“这样啊。”萧珠若有所思。

这些本领若是用在打仗上，那可了不得了。

看来，自己今后若是再见到她，必须多加防备了。

就在这时，帷帐外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报告将军，昼食已经送过来了——”

裴俊大声道：

“进来。”

他话音刚落，便有士兵撩开帘子，端着一只食盒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