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剑锋所指的方向——
出乎萧珠的预料,那人竟是蛋卷。
然而,哪怕锋利的宝剑直抵咽喉,他也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挑衅般地叉起了腰,昂起头颅。
贺兰赤雪见状,只得收回了剑。一双凤眸却死死地盯着他,充满戒备地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蛋卷冷笑一声,便一扫往日的沉默,伶牙俐齿地说起话来。
他说的话,似乎就是贺兰赤雪的“家乡话”。可他的语速很快,萧珠几乎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只能看到贺兰赤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也被咬得发白。
显然,那些并不是什么好话。联想到他先前的表现,萧珠心里顿时生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此人刻意伪装,究竟出于何种目的?他和贺兰赤雪又是什么关系?明明像是旧相识,两人之间的氛围却如此剑拔弩张,仿佛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
就在这时,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词——
伊朵丽。
对了。贺兰赤雪告诉过她,这个词的意思是“姐姐”。
难道说……
萧珠不敢置信地对比打量了一番贺兰赤雪和蛋卷,竟然真的有了令人震惊的发现:
尽管两张脸上都明显流露出对彼此的厌恶。可是,两人却拥有着极其相似的眉眼,五官排列也出奇地一致。若不是身上流露出的气质截然不同,简直像是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他们俩是亲姐弟么……
萧珠不由心中一震。
看来,血缘果然是与生俱来的诅咒,是连死亡都无法变更的事实。凡人即便奋力挣扎,也无法摆脱血缘的牵绊,正如他们无法摆脱牢不可破的命运……
没过多久,蛋卷便闭上了嘴。四下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贺兰赤雪垂下了头,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许久,她才再度出声: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了。”
蛋卷又是一声冷笑。紧接着,竟然真的转身离去。柳燕上前追了几步,可是最终还是被萧珠拦下了:
“燕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你就由他去吧。”
柳燕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眨眼的功夫,蛋卷便不知所踪。众人没了热闹可看,也纷纷退散。只留下贺兰赤雪孤身一人站在原地,看上去似乎有些气馁。
想要安慰她,萧珠凑上前去,拉着她的手道:
“贺兰姐姐……”
可下一秒,贺兰赤雪却猛地甩开了她的手,语气激愤地道:
“你们怎么能如此大意?随随便便就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顿时,萧珠心生委屈,出言反驳:
“不救他,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掉吗?何况……那人不是你的弟弟吗?”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贺兰赤雪的痛处。她绷起脸,恨恨地道:
“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倒宁愿没他这个弟弟。”
她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所戒备地道: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萧珠连忙摇头,道:
“没有。只不过,你们俩长得实在太像了……”
贺兰赤雪苦笑了一下,道:
“小时候,大家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这句话,萧珠更好奇了,忍不住问:
“你和他既是姐弟,又怎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莫不是有过什么矛盾……”
“没什么。”贺兰赤雪道,“只是兄弟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显然,她并没有说出事实。萧珠也不好继续追问,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恰好在这时,柳燕牵着小黑走了过来。
尽管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他却依然面带微笑,态度温和地道:
“打扰你们说话了。不过,时候不早了。再不去练马,怕是来不及了……”
听了他的话,贺兰赤雪的神色总算缓和下来。
她从柳燕手里接过缰绳,对萧珠说:
“我们走吧。”
就这样,两人再次来到那块开阔的草地上。
眼下正值夏季,是草原一年中最美的时节——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牛羊肥壮,雀鸟欢腾。
然而,贺兰赤雪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她只指导萧珠跨越了几次沟壑,便盘腿坐了下来,一手托腮,一手摆弄着身边的花花草草,眼神茫然地望向前方,像是有什么心事。
萧珠瞥见她无意间拔起来了一株狼毒草,慌忙催促身下的小黑朝她快步行进,随后跳下马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狼毒花。
半紫半白的花束缤纷散落。贺兰赤雪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她。
萧珠一阵心焦,道: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你跟我说过,这种花有毒吗?”
贺兰赤雪扫了一眼狼毒花的残骸,总算站起身来:
“那点毒,死不了的。你这样咋咋呼呼做什么?”
她的性子就这点可恶!萧珠不禁脱口而出:
“自然是担心你了。你要是中了毒,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