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怎么样，她也说不上来。然而，贺兰赤雪的目光却霎时变得柔和起来。她道：

“你担心我？”

萧珠点了点头，脸颊却莫名地有些发烫。

贺兰赤雪轻声一笑，道：

“既然如此，我便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她的意思是……萧珠有些困惑。可是，没等她再度发问，贺兰赤雪便补充道：

“就我们两个，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萧珠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她还是确认了一番她的意图：

“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你一起，离开善化城？”

贺兰赤雪颔首道：

“不错。”

她的双眸再度变得神采奕奕，像是对萧珠的答复满怀期待。

然而，她的答复注定不能让她满意——

萧珠垂下脑袋，小声地道：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瞬间，贺兰赤雪眼里的光彩消散了。她叹了口气，道：

“我明白了。你果然还是放不下他。”

她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柳燕了。

不知为何，萧珠心头蹿起了一股无名怒火。她理直气壮地朝她喊道：

“燕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怎么可能对他弃之不顾？我和他历尽艰辛，险些丧命，好不容易才在善化城安顿下来，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她本想继续大声说下去，却不经意间瞥见了贺兰赤雪的脸——

她的表情，竟是如此落寞。

落寞之余，又隐约透露出一丝脆弱。像是一只被雨水打湿的纸船，孤零零地驶向远处……

萧珠的心脏不由一阵紧缩：

她……是在伤心吗？只是因为自己不知轻重的几句话，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明明，她是那样骄傲美丽的一个人……

刚刚的底气，瞬间便泄去了大半。萧珠降低了声量，道：

“就算要走，也得给我个理由吧。”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生出疑问：

为什么，贺兰赤雪会突然提出这种明显不合常理的要求呢？

然而，贺兰赤雪并未回应，只是紧紧咬住了双唇，那张美丽的面庞也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于是，萧珠猜测道：

“难道是因为遇见了你的弟弟？他在威胁你吗？”

这次，贺兰赤雪总算点了点头：

“自从我离家出走以来，他们一直在找我，想把我带回去嫁人……不过，我是绝对不可能回去的。”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斩钉截铁起来：

“我那弟弟向来与我不和。他一旦回去，一定会暴露我的行踪。我若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是这样啊……”萧珠不由同情起眼前的这个人。

想不到，她竟连至亲之人都无法依靠。为了自由，不得不东奔西走，孑然一身……

于是，她轻轻捧起贺兰赤雪的手，道：

“方才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

下一刻，贺兰赤雪竟也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微笑着道：

“不。应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向你提出那么任性的要求……”

她又像是有所怀恋般地捋了捋萧珠耳畔的发丝，道：

“这些年来，我从不会在同一座城池待满三个月，这次却是破例了。我原本还想着，继续留在这里，和你比试剑法、吃好吃的。又或者，在这片草地上肆意驰骋……看来，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贺兰姐姐……”萧珠眼眶一热，一头扑进了贺兰赤雪的怀里，“我、我真的不想让你走……”

贺兰赤雪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没事的。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呢。在这世上，只要活下去，就有重逢的机会……”

“嗯！”萧珠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才有机会再次见面。”

贺兰赤雪露出了赞许的微笑。然而，下一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我弟弟之所以会来善化城，绝不仅仅是为了找我。说不定，是在密谋什么坏事。我劝你们，以后还是小心为妙。”

“我会的。” 萧珠点了点头，问，“要是我打他的话，你不会心疼吧？”

贺兰赤雪哈哈一笑，道：

“那倒正合我意了。”

从这天起，贺兰赤雪便不再登门拜访。萧珠依旧会像往日那样出城练马。只不过，身边再也不见那抹俏丽的红色身影。

平静而美好的生活依旧在继续。只不过，萧珠偶尔会望着那只鹰骨笛出神。

她不知道，她如今又漂泊到了哪座城池……

这天中午，她和平时一样在柜台后面清点银钱，突然听到了某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请问……有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