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她赶紧站直。
“你没事吧?”任姿瞪了她一眼,明明和她的话一字不差,意思却天差地别,“你这是在跟我闹哪样?以死明志?”
任姿是真的生气了。
她刚走到楼下就看见谁家窗台上坐着个人,正想着是谁家的倒霉孩子,身后的傅栩突然跑起来了。
她还觉得奇怪,走近一看,原来那倒霉孩子是自家的,吓得她抬腿就往家里跑。
好在安漾虽然缺心眼,但从来没想过寻短见,这会儿乖乖低头挨骂,任姿说什么是什么。
“别的我也就不说你了,窗台就这点宽,你要是没坐稳栽下去了怎么办?”
她“是是是”地应着,用胳膊肘捅了傅栩一下,想让他帮忙转移火力。
傅栩和她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还默不作声地往旁边退了点。
安漾:?
没得到他的回应,这点小动作却全被任姿看了去,“你别想着要小傅帮你说话。”
这就小傅了?他还挺会跟人套近乎的。
安漾“哦”了一声,埋头准备好迎接一场腥风血雨,结果只是被轻轻戳了一下额头。
任姿看她这副模样,拉长叹了一口气:“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闻景交给你?”
“是是是。”她刚敷衍着应和完,突然咂摸过味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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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漾在餐桌旁正襟危坐,紧张得像是上学那会儿被老师叫去办公室。
“你怎么跟我妈说的?”她压低了声音,做贼似的。
傅栩坐在她旁边,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睫毛微垂,不知道有没有听她讲话。
很难想象谁才是这个家里的客人。
他的回答还没出口,被手机铃声打断。傅栩瞥了一眼备注,对她指指阳台,出去接电话了。
任姿这边忙完,在餐桌的另一侧坐下。
她看向安漾,女儿的眉眼间藏着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她过去也曾放弃省剧团的资格,怀着一腔热血加入闻景。但日子越长,她就越发体会到其中的艰辛。
偶尔几个失眠的夜晚,任姿也会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她只是不希望安漾和她陷入同样的怀疑。
“但我好像忘了一件事。”任姿释然一笑:“你是我的女儿,身上流着我的血,当然也会做出和我同样的选择。”
“但是你也没有真的后悔吧?”安漾问。
“当然不。”任姿否认得很干脆。
“我也不会后悔的。”她笑得狡黠,“任团长,请多指教。”
傅栩回到桌前时,两人之间已经一团和气了。
安漾在桌子的掩护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她没想到傅栩这人虽然平时说话不着调,一到关键时刻居然这么靠谱。
“小傅,之后的事需要你多帮帮她。她才刚毕业,社会阅历不足。”任姿对傅栩的态度很好,客气却不乏亲切。
“好的。”
安漾偷偷瞄他。
平心而论,傅栩只要不开口说话,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很稳重,人模狗样的,也难怪任姿待见他。
小部分时间,特指他戴着猫耳头盔,坐在她的摩托车后座的时候。
“安漾。”任姿叫她的名字,“我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也希望你遵守约定。”
“明年春节前,如果闻景还是继续亏损,你就全心全意准备省剧团下一次面试。”
她的思绪从猫耳头盔上拉回来,任姿的话已经变成了她听不懂的样子。
安漾心里一紧,她刚才漏听了什么重要内容吗?
她什么时候跟任姿有的这个约定,她本人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她什么时候跟任姿有的这个约定,她本人怎么不知道?
谈话结束,任姿本想留下傅栩吃饭,但他推说要去医院陪护,任姿也只好作罢。
安漾借口送他,把他拉到单元楼门口,“那个什么约定,是你跟我妈提的?”
“是。”他承认,“这已经是代价最小的办法了,毕竟我不能像你一样抱着她的大腿求她。”
安漾当然希望闻景快点扭亏为盈,但现在距离春节已经不剩多长时间了。她没什么别的本事,从小到大就只擅长唱川剧,要让她靠这个撑起闻景,估计得从现在一刻不停地唱到年尾。
哪怕是牛马也是需要休息的。
她前脚刚夸完傅栩靠谱,后脚他就替她给任姿画了这么大个饼。
安漾痛心疾首,“我连闻景的情况都还没摸清楚,你是不是太乐观了点?”
“不是乐观。”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有着十成十的信服力,“安漾,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有我在。”见她垂头丧气,傅栩抬手把她掉到额前的碎发捋到后面,“不管你做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帮你兜底。”
“你能收购闻景?”
他没有正面回答,低头在手机上给安漾转了六百块钱。
“这是什么,定金吗?”她看向傅栩,“有点少。”
“不是。”傅栩非常诚恳:“我是让你用这笔钱去买本刮刮乐,会比我收购闻景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