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漾再睁开眼的时候,床头的手机正在震个不停。
昨晚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任姿,安漾兴奋得死活睡不着觉,天将亮才合眼。
本就睡眠不足,今早又被锁在房间里,她往床上一栽,眼皮紧接着就开始打架。
被震动声吵醒,她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地摸到手机,刚才还在疯狂叫唤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聊天界面上留着傅栩的一连串未接来电,以及十几个【?】。
她揉揉眼睛,正打算回复,电话又打过来了。
“你在哪儿?”男人沉声,语气里藏着些许不满,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黑体加粗的数字跃入眼帘,安漾瞬间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抱歉,我睡着了。”
“所以你还在家里?”傅栩的声音更低了。
昨天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留在闻景,结果这会儿还在床上刚醒。
倒是他,起个大早来剧团生怕迟到,挤在一堆老头老太太中间,一场戏都快听完了。
剧场里的锣鼓声震耳欲聋,他从侧门离开,耳边总算清净点,“我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怎么生起气来连自己都骂?”安漾推开卧室的窗户。
冷空气迎面袭来,她混沌的大脑被吹得清醒了点,转回正题:“你知道囚.禁play吗?”
傅栩愣住,“你熬夜看小说?”
“我被我妈关起来了。”她扶额,接着说道:“我今早起来,发现她从外面把我卧室门给锁了。”
安静了一会儿,安漾半个身子趴在窗沿,望着窗外的景色喃喃道:“傅栩......”
她刚睡醒不久,声音还有点黏糊糊的,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挠得人心里发痒。
他耳朵似乎被烫了一下,听出她的情绪不对劲,一大早被放鸽子的怒意也烟消云散了。
妥协一般叹了口气,傅栩远远地看向正在台上的任姿,帮她想办法:“等会儿我帮你......”
“你说,我从这棵歪脖子树上爬下去,怎么样?”
出口的话被打断,傅栩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家住二楼,卧室窗外正好有棵歪脖子树。”她说着,伸手去摸树上金黄的叶子。
只轻轻一碰,树叶就飘荡着落地。安漾等那片叶子消失在视线,说:“我从这棵树上跳下去找你。”
傅栩捏捏眉心,很难想象她是在怎样的精神状态下说出这番话的。
沉默半晌,他开口:“看来我没说错,你备考压力确实很大。”
“傅栩!”
在安漾彻底炸毛之前,傅栩挂掉了电话,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等着我来捞你”。
通话结束,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又紧跟着发来一条消息。
F:【不要爬树。】
她反手发过去一个吗喽鞠躬的表情包:【让您担心了,私密吗喽。】
但安漾从来就不是那种安安生生等人来救的性格。
小时候看《莴苣公主》,她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公主不能直接把发尾绑在柱子上跳下去,非得要王子扯着她的头发爬上来。
所以她决定自己再想想办法,给她爸老安发微信卖惨:
【好饿啊爸,求开门吃饭。】
老安大抵早就和任姿串通好了,压根不理睬她。
任姿那边倒是很快给了响应:【别找你爸,没用。】
安漾坐在窗台上,后背被窗框硌得生疼。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干脆发消息轰炸唯一理会她的任姿女士:【妈妈你从哪里学的这招?】
【强制囚.禁不可取。】
【少看点总裁文。】
任姿恼了:【再发拉黑。】
她终于老实了,这下只能等傅栩的消息。
F:【任阿姨刚演完,我和她聊聊。】
看见他的微信弹出来,安漾来了精神:【躁候佳音。】
今天的天气很好,是景城降温后难得的晴天,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安漾索性坐在窗台上等。
只是都快到中午了,傅栩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她担心傅栩反水,一边迫切地想询问情况,一边又担心她的消息会影响他和任姿长谈。
她有点不耐烦了,把手机扔到床上,一只手伸出窗外,轻轻压了一下这棵歪脖子树的枝干,在心里估算它的承受能力。
她不算重,最近因为节食的缘故还瘦了很多。
要想通过这根枝干逃跑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要她连人带盒瘦到五斤就行。
手机有新消息进来,但她还在沉迷于计算自己的逃跑路线,顾不上看。
等到听见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她人都还坐在窗沿,一只手搭在树枝上,就这样和开门进来的任姿四目相对。
“你不演川剧改行演杂技?”
安漾听见任姿的声音,还没看清她身后跟着的人,就被一把拉下来。
突然落地失去平衡,安漾脚下没站稳,弯着腰直直撞向那人的小腹。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她身子一僵,抬头看见傅栩吃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