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黑暗，冰冷的水，灌进肺里的冷意，长衡感觉自己窒息，手脚并用拼命向上游。

看见一丝光亮，终于游出水面。

跃出水面的那一刻，光线落在身上。

鱼尾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笔直白皙的双腿，像白玉筷子。

他的腿怎么不见了。

难道说他误会君灼了，君灼的吻真的管用？

只不过有时效性。

长衡落在岸上，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身上，洇湿了衣服。岸边许多专心钓鱼的渔民，长衡出现的上岸的那一刻，他们的目光都被长衡吸引。

面前的男子，实在俊美至极，可冠松风水月之美称。

所有渔民的眼神都带着对美色沉沦，唯有一人，眼神清明，带着伤感之意。

长衡微微一愣，那人正是大当家。

怎么会这样？为何发生的事情又重新上演了！小鬼火呢？他找不到小鬼火，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此情此景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不同的是，他不是美人鱼，而君灼也没有落荒而逃。

长衡歪头，与君灼对视。对视的那一秒，他听见君灼在说话，君灼的唇并未动！

怪哉！君灼还在说，长衡以为自己睡傻了，出现幻觉，狠狠搓了搓眼睛，这不是幻觉，君灼确实在说话，唇也确实没有动！

——

“衡儿，是衡儿吗，是衡儿，太好了，我终于，终于又等到你了。”

“衡儿，我们终于又相见了。你放心，这一次我定不会让悲剧重演。我会离开你，我远远的看着你便好。只要你平安，我就别无他求。”

什么悲剧？什么平安？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长衡想问个清楚，结果君灼跑了，和第一次见面那天一样，背起鱼篓就跑。

长衡后知后觉，这是……君灼的心声！是君灼那天见他的所思所想。

不等他再细想，天突然黑了，准确来说，是他的视线被阻。不知什么东西挡去他的视线。很奇怪，失去视线的他并没有着急惊慌，而是站在原地等视线恢复。

视线恢复后，长衡发现自己不在岸边，而在山林中。

看着四周，这花这草，以及树上的划痕，长衡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远处传来砰砰的声音，有人在砍树！

长衡恍然大悟，这是与君灼第二次见面是地方！只是这次他没变成树。

他靠近君灼，再次听见君灼的心声。

——

“几天不见，衡儿变得顶天立地啦。”

“我知道你会上莲花寨，所以为了不让我们遇见，不让悲剧发生，我离开莲花寨了，这样你就不会遇见我了。我做了渔民，做了屠户，没想到还是和你遇见。我好像阻止不了我们相遇……”

所以他的变化都是因为君灼职业的变化而变化的？如果按照君灼说的，君灼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不让悲剧发生，那这一切就和小鬼火说的对不上了。

小鬼火提到的魔尊无恶不作，把他封印在这个轮回中，要和他同归于尽。现在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救他……小鬼火和君灼，他们俩的话到底谁是真的。

“罢了，罢了，我躲着就是。衡儿，近日过得可好？我过得不太好，我一直很想你，尤其知道你回来后，分外想念。”

“好想抱抱你。可我不能靠近你，我不能让悲剧重演。失去你的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了。”

拥抱没有到来，君灼压抑住了内心汹涌的思念，拎着斧头落荒而逃了。

没想到，看起来那么严肃的君灼还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君灼待他如此小心翼翼。

长衡的视线随着君灼移动，这次来到一处山谷，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他变成草那次。

——

“噗，衡儿，怎么变成草了。”

“唉，我好像躲不掉你。这是，是我最后一次靠近你。明天我就离开莲花山。这样就能躲开你了吧。”

怪不得君灼出现在莲花镇的酒楼，原来是为了躲他。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君灼如此躲着不见他。

来到酒楼，他和君灼第四次见面，他变成舞姬那次。

“衡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好看。如果，这红色的舞衣是嫁衣就好了。我真的真的好想真的娶你一次。”

“变来变去一定很辛苦。罢了，看样子，我是躲不掉了。我跟你回莲花寨。”

“你总是问以前发生了什么。如果我告诉你，你会生气离我而去吗？我不想告诉你，我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

隔着一层空气，长衡与君灼对视，漆黑的眼睛认真而虔诚的看着自己，长衡的心跳猛然空了一拍，隔了一层空气吗？不，隔了几千年的时空。

这一眼，穿梭千年，直击心脏。

像是倦鸟归林，像是林深见鹿，终于有了归属。

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衡猛然惊醒，热闹的酒楼消失不见，眼里是冰冷的水底，他在河底，这是一场梦，是一场荒诞的梦。

可是，他为什么会梦到君灼的想法！

是他想象力太过丰富了吗？习惯性脑补那些不存在的事情。那些话真的不存在吗？他觉得好真实，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表情，都非常真实，尤其那个穿越千年的眼神，不像梦，像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事。

这到底是脑补。

还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