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今日似乎挺正常啊。这是酒醒了,还是演上了?
孟九安眨了一下眼睛,面前这垂泪哽咽之人和昨日门口嚣张跋扈之人简直是判若两人呢。
“刘老爷似是住在林府?”
“刘家被流寇灭门,老宅被付之一炬,那时刘某真是两眼一懵束手无策。幸亏岳父施以援手,才让刘家人入土为安。”
刘承辉垂着眼缓缓道:“那时刘某虽已跟着师父学做生意,但终归年轻,也是岳父手把手让我站稳了脚跟,得以将刘家的手艺流传下去。”
孟九安听明白了,是在林父的帮助下,刘承辉才保下了刘家基业。后头大概反正也是留在本地发展,又娶了林家女,干脆就住进了林家。
“刘家的青玉笔和林家的云雾纸本官也是有所耳闻,似乎颇是受文人墨客的喜欢。”
似乎是说到了点上,刘承辉一扫颓唐,眉眼间染了些自豪:“大人所言极是。这青玉笔,介于硬毫和软毫之间,是所谓的兼毫。其笔锋坚韧柔软适宜,无论草书小篆都不在话下。”
“又因笔杆虽是竹制,经过特殊工艺后却翠绿似鲜竹,入手冰凉,质地如玉,坚韧雅致,有竹之品性才颇受文人墨客喜爱。”
“而云雾纸,不仅自带云雾花纹,清雅的竹子香味更是经年不散。而且吸水性强,入墨即散,易产生丰富的墨韵效果,适合写意山水、行书、草书,因此也炙手可热。”
孟九安抚了抚点心盘子的边缘:“本官到平川不久,对这些知之甚少。听刘老爷这么一说,倒是兴致颇浓。”
刘承辉回道:“今日有些不合时宜,等家中事宜了却,刘某送些纸笔到衙门聊表谢意,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无功不受禄。”
刘承辉拱了拱手,带着恭敬之姿:“大人不辞辛劳,亲自坐镇为我林家查案,怎可说是无功。待到案子告破,那更是我林家的大恩人。区区纸笔,又怎能表达刘某对大人的感恩之情。”
“况且刘某昨日多有失态,幸得大人不计较。”
孟九安暗自腹诽,面前这人能屈能伸,巧舌如簧。一番话说得仿佛昨日发生的就是一场梦,三两下就给自己撇干净了,可真是个人才。
“刘老爷客气了。”
林司瑾看着一来一往的两人,视线往刘承辉身上扫了扫。这厮惯是如此,在父亲面前花言巧语哄得人开心,私下又是另一副面孔。
“假若不是刘林两家有仇怨,那凶手此举又是为何?”孟九安朝着刘承辉问道:“不知刘老爷对这起案子,怎么看?”
刘承辉听到询问,面上顿了顿,讪讪道:“大人这话说的,刘某能有什么看法?”
“不是凶手为刘家人寻仇,那此番行为,又是为了什么?”孟九安悠悠摆弄着桌上的茶盏,“他怎么不将林家人的首级放到李家、张家的门前,偏偏就放到那灭门的刘家门前。”
刘承辉垂下脸,让人看不起表情:“刘某不知。”
孟九安又问道:“会不会是林家在外头有什么仇家?”
林司梦听到孟九安的猜测,立马反驳:“我父亲做生意一直本本分分的,不可能有仇家!”似是觉得自己言语有些过激,低下头绞着自己的衣角,“民女,民女失礼了。”
小姑娘言语间也没什么过分言辞,孟九安自然不会同她计较。
林司瑾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臂安慰:“大人,林某觉得也有可能是有人想混淆视听。”
“刘家的事情当年轰动一时,知道的人甚多。凶手杀了我林家人,故意将,将我家人的首级放到刘家,许是想把查案人的视线往刘家指引,好趁机逃脱。”
“如今刘家早就没人了,若是从刘家入手,又从何查起呢。”
“林二少此言差矣。”孟九安摆了摆手,“谁说刘家没人了?”
“是刘承星。”刘承辉突然大声道:“定是那刘承星回来了。当初清点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刘承星的尸体。定是他回来复仇了!”
刘承辉说得直白,惹得林司瑾和林司梦兄妹两齐齐皱眉怒视他。
林司瑾更是不客气地喝道:“姐夫,你莫要胡说!三哥为何要向我林家复仇?难道刘家的事情真的与我林家有关不成?!”
刘承辉一下子卡壳,忙找补回来:“我,我这不是怕他被人蒙骗,以为刘家的事情与林家有关。所以才……”
“你那么上火干什么?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林司梦出言道:“姐夫,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和刘家三哥关系好。这么多年二哥心里一直记挂着,就是希望刘家三哥当年是逃出生天,平平安安的。”
刘承辉哪能不知道,这些年林司瑾明里暗里在打听刘承星的下落,过年过节都去给刘家人上坟,比自己这个刘家人都积极。
“本官说的刘家人,可不是刘家三少。”一旁的孟九安突然出言道。
屋子里的三人皆看向孟九安。
只见他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对这刘承辉道:“而是你啊,刘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