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在长青街上有两间相邻的门面。一间正好在拐角处,袁承德顾着卖生猪肉。另外一间在长街上,袁媛看着卖卤味。后头并着一个一进的院子,有厨房、仓库和住人的屋子。平日里运肉的驴车也停在后院。还有袁承德的两个徒弟李福、李禄都住在后头,顺便帮着看顾铺子。
片刻后袁媛给袁满拿出来两个拳头大的白面包子。
袁满接过热乎乎的大包子啃了几口,味道又鲜又好吃,不禁夸道:“好吃,不愧是我家媛媛做的。”
“那是。”袁媛骄傲地昂首,绕过她哥去靠墙的桌下提溜出一个小竹篮,“阿爹让准备的丧仪都在里面了。最顶上的白封里是两百文礼钱,底下是福哥刚去买回来的一些纸钱和元宝。我给你盖层油布,一会儿你小心些,别淋湿了。”
“晓得了。”袁满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吃,顺手把竹篮放在脚边。想起衙门里还有个贪吃鬼顾桥便道:“这包子还有吗?有的话一会儿我回来带几个去衙门,桥儿一准爱吃。”
“有哦。那等你回来我去装几个。”袁媛看他吃得急,在罩衣上擦擦手给袁满递过去一碗水,“二哥你喝口水,别噎着了。”
袁满笑眯眯地接过,有贴心的妹妹真好。
袁承德看着家里两个小的吃口包子也能腻歪到一起去,好笑地瞥了一眼。两个真是感情好。手上终于把猪肉都分割完了,朗声喊道:“阿福,进来把剩下的都装车。”
“哎,来了师父。”
“阿爹,这是有人订了一整头啊?”袁满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看着李福来回几趟把他爹分割好的剩下部分都搬上了板车,加起来刚好一头猪。
袁承德道:“就是吴当家订的,他妹子新丧,他家天南地北的走商朋友多,加上十里八亲的得摆上好几桌。来来回回估摸着也得几天,就订了两头猪,这一头先送过去。你一会儿就坐板车过去,也省得提着个篮子淋雨。”
“好。”袁满点头,擦干净手帮着李福给板车上的猪肉都盖上油布,确认四处都收拾干净了就提起竹篮坐上了驴车一角。
“阿爹我先过去啦。”
“去吧。”
**
李福驾起驴车,两人沿着长青街缓缓往吴家所在的算盘街行去。
途径樟树街时,袁满眼尖地看见原先桃源酒铺的铺面里正有一群工人在进进出出。
“姚家的酒铺有人接手了?”
李福顺着袁满的目光瞥向街边酒铺,点点头道:“听说是给青竹坊的掌柜盘下来了。雪姬夫人也没个后人,这家产赔偿完那些受害人后,剩下的都给族老分了。”
“我听说姚家那些族老嫌酒铺做过那些腌臜事晦气,低价就抛售了。赶巧就给青竹坊的掌柜盘走了,说是稍微整修下拿来做香烛生意,不怕晦气。”
袁满看着那些工人将拆下的桃源酒铺招牌随手丢在街边,心里不由地有几分唏嘘。他们平川县曾经最好的酒铺,终究是落幕了。
月初雪姬夫人被捕后,虽说他们县衙没有刻意宣传案情什么的,可给了受害人家属交代后,雪姬夫人做的恶事到底还是传了出去。
一时之间传什么的都有,姚家的桃源酒铺更是直接被群情激愤的百姓给砸了。什么桃源酒铺的酒里都掺了人血的谣言也是满天飞。要不是孟九安及时派人平复了谣言,他们平川县的酒家怕是都做不了生意了。
毕竟谁能想到雪姬夫人还能用人血给自己酿酒喝呢,那之后大家喝口酒都得嗅三嗅。
整个樟树街也因此事萧条了不少,一时半会的怕是恢复不了往日的热闹了,这一阵百姓没事都绕着这边走。
“哎,其实雪姬夫人也怪可怜的。”李福想起姚雪姬的遭遇唏嘘道,“真是遇人不淑啊。如今这么大个家业也白白便宜了那些个族亲。”
“但可怜也不是她作恶的理由啊。”袁满对此倒是并没有多少同情,总不能是个人自己不如意就去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吧。
李福一听倒也是,点头应道:“确实,被她无辜杀害的人更可怜。”
可不是吗,相依为命家破人亡的也有好几家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驴车便驶过了樟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