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两人的驴车到了算盘街。
和文人墨客们争相购买的登科街对应,这算盘街大多住的都是他们平川县的生意人。
李福将板车停在了金玉巷子口,道:“满崽儿你从这儿下车往前走,第二家褐色木门铜把手的就是吴家。我就不过去正门了,要从这边绕去后门交货。”
袁满点头表示明白,提着竹篮下了车。
金玉巷子的路并不宽敞,也就能通行一辆车。今日许是因为吴家办事,整个巷子都停满了各式驴车马车,堵得严严实实。
袁满瞅了两眼路,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踮起脚靠着墙边移动,好在没几步之后就到了吴家门口。
吴家的大门敞开着,几个小厮正在挂白绸和白灯笼。远远望去一片素缟,还未进门便能听到府内的哀泣声。
袁满默默地握紧竹篮肃起一张脸。
“袁公子,您怎么来了?”未等袁满登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突然从门内走了出来。
“您认识我?”袁满一愣,这人他没见过。
“认识,认识。”来人脸上露出三分笑意,三两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鄙姓王,单名一个旅字,是吴家的管家。小人偶尔会帮我家老爷去您家的肉铺买吃食,曾远远的见过袁公子好几面,不过袁公子应当是没见过我的。”
“袁公子这是来送丧仪?”王管家眼尖的看到了竹篮里漏出来的纸钱一角。
“是。家父今日事多,还在铺子里忙活计走不开。就让我先替他走一趟。”袁满将手上的竹篮递给王管家,“吴二姐的事,还请节哀。”
“哎,袁公子有心了。”王管家接过了竹篮,沉甸甸的,顶上的白封老大一个。一看就是厚道人家,“袁公子里面请,我引你去内堂。”
“好。”袁满跟着王管家踏进吴家大门。
吴家是座三进的宅子,院里颇为宽敞。庭中栽着数棵参天的松柏,树下皆有石桌石椅供人休息。地面是成块的青石铺就,只在前院一角处用篱笆隔出了一个小花圃,但花圃中的花却有些稀稀拉拉的。
“那是我家小姐栽得花,她很喜欢花花草草的,老爷就让人在前院给小姐开了一块地栽花。说是栽好了请朋友们都来鉴赏鉴赏。可惜今年小姐身子一直不大好,这花圃里的花便稀疏了不少。”王管家见袁满望着花圃,便感伤地说了一两句。
“节哀。”
“哎……袁公子这边走。”王管家引着袁满穿过前院的拱门,进了正院。
原本隐隐约约的哀泣声一下子便大了很多。袁满抬眼望去,四周的屋檐下到处都挂着白绸,往来的人员也都是一脸哀容。
“袁公子稍等。”王管家将人带到了灵堂外便先快步进去通禀了,没一会儿吴家的当家人吴印便从内堂走了出来。
吴印约莫三十多岁,麦色皮肤,方长脸,续着一把小胡子。身长八尺,长得颇为英武。
“贤侄来了,劳烦你跑这一趟了。”吴印客气的领着袁满进了灵堂,亲自抽了几炷香递给袁满。
袁满肃容持香行礼,灵堂中跪着的孝子们跟着起身回礼。
“节哀。”袁满看着堂下跪着的年轻面孔们轻声道,吴家二姑娘没成亲,这些守灵的大约都是子侄辈。
堂中响起一片抽泣声。
“哎……”一旁的吴印见状抬起手用袖子轻轻擦拭了下眼泪,叹了口气。
行完礼,两人便一起离开了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