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晚回头,见来者一青色常衫融于山水,周身不华不贵却很是清然。她手持着一柄鱼竿,另一侧则用棕青叶挂着一尾鲤鱼。
她将鱼竿在腕间一转便调转了方向递到倾晚面前:“小丫头,若想我出山得先考考你的耐性。”
倾晚略垂下眸,安静接过。
山顶上的湖水清澈又具有很强的流动性,一般这样的地方很难钓到鱼,即所谓常言——水至清则无鱼。乔思燕要考她的耐性,更是看她的诚心。
倾晚不擅垂钓,但敛眸很是认真。她性子静,骨子里又韧。坐下倒也熬得住。
可如此半个时辰后,倾晚竟先一步离竿而去。到了屋舍后的小厨房。把正在顿汤的乔思燕惊了一下。
“鱼咬沟了?”
倾晚面不改色:“咬了。”
乔思燕探头略作观望,往远处飞去一片水上漂。立在岸边的鱼竿分明纹丝未动,哪有什么鱼。她眼里多了两分兴味,冲着倾晚挑了下眉。
那意味十分明显,你的鱼呢?
倾晚只抿唇笑了一下,走过去接住了乔思燕切好正要下锅的料放进了鱼汤里,边搅拌边应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她说完便又抬起头:“前辈不是已经想好要下山了吗?”
“哦?”乔思燕复又低下头去切菜:“说说看。”
倾晚便坐下来在灶台前添柴:“前辈与权先生曾为故交,先生曾在倾晚上山前与前辈通过书信。想来信中对晚辈稍有提及。”
“前辈也算略知一二,只是百闻不如一见。先生说我性子静,前辈便特意递了倾晚鱼竿,便是要看我的性子是否真的稳得住,若是纸上谈兵不如早些下山。也不必在此耽误彼此的时间。”
“口才倒是不错。”
“前辈谬赞,倾晚也只是就事论事。”她说着又往灶里添了一根柴控制火候:“真正让晚辈明白过来的,是这屋舍里飘起来的炊烟。”
“晚辈愚钝,但也稳扎实打坐了半个时辰。静心静性,小不忍则乱大谋,倾晚勉强算沉得住气。”
“看见前辈放出的炊烟方才醒悟,成其事者须其韧,亦须知晓变通之法。”
乔思燕刀下动作没停,听她说完这番话时刚好切完最后一颗酸菜。乔思燕放下了刀,向倾晚的方向偏过头,须臾,莞尔一笑:“把盐罐给我递来。”
“前辈可是答应了?”
“你不是都猜到了。”乔思燕往锅里放了两勺盐,浓白的鱼汤飘出袅袅的香气,她舀了一勺呈出来尝味,嘱咐道:“拿筷子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
乔思燕倒是没这规矩,倾晚却举止雅静有礼,不过也不是端着。面子很给,汤也不少喝。
乔思燕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的同时也不忘打量她。盯着看了好半晌却突然从嘴里冒出来几个字:“真是奇了。”
“你这小娃谁养的?”
倾晚正要应话她又自顾说到:“反正肯定不是权为何。”
“……”
“他那人生性浪荡,养不出你这么细致的女孩。”乔思燕说着却又抬手往脑袋敲了敲:“不过你这儿,倒是同他很像。”
“聪明。”
“先生教了我许多。”
乔思燕没再说话了,两人喝完汤。倾晚去收拾厨房,打扫完出来却见乔思燕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箱奁,正往里面塞书。
“前辈……”
“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咱们争取天黑之前下山去。”
“好。”
倾晚很快过去搭把手,乔思燕东西不多。草屋里也很简单。倾晚想起成虎在山下时说得一些传言。说什么之前不是没有人想来请乔思燕出山,形形色色来过好几拨都没把这位祖宗劝动。威逼利诱没用,软硬皆施不吃。
更有甚者烦的次数多了,把乔思燕逼急了背起行囊就走。
也怪不得她东西这般简略,想来也是为了方便行路。意识到自己思绪有些扯远,倾晚很快游了回来,却见乔思燕盯着自己腰间的天子令牌。
“南境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