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怕我如今,拖累了他。我如今已不是简府女儿,如何嫁给他呀。就算从前,也有差距。”简亦柔落寞异常。
“别这般说,亦柔。”
“苒儿......我如今只有一请。就是请你肃查当年程家冤案。如此,就不枉费程媜之死,不枉费赤等诸般人这些年的冤屈......”简亦柔跪下同常苒道。
“好。我本就打算如此的。可你呢?”常芜问。
“将赤等归还,然后......”
简亦柔并未说完,常芜便先道:“然后假死偷生,或许存着些银钱,去周游山水。但我想问,你是想将名录上的赤等给我,还是真是全部都归还?你给我名册之上诸人皆是当年程府覆灭时被连累的多数人吧,连着你家的那些姨娘也是。我也是在查清了程家当年之事后重翻看了的。其中也混有旁的冤屈难平之事。承言也不知有谁,我想除了二叔,也不知赤等全部了。而且,当所有冤屈都被洗刷后,我想,日后无有赤等了。”
引发程媜走向死亡的真相:
程家父亲这辈一门双侯爷。且都是自己争的功名,一门双杰。彼时风光无两。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代代的故事也不过是循环往复。
程家大少爷是同彼时还是皇子的陛下一道在宫读书的,如同常衡那时与萧承言一般。甚最后也参与了皇子夺位之争。后入朝为官颇得重用。
而皇上即位后,便选了程家小妹入宫封妃。但那时程家小妹并不知陛下是对自己有情义,只以为是为家族罢了。且彼时已致力于经营韵典坊。甚至入宫后再能出宫,便想出家,拒了这婚事。但哪抵得过帝王的心意。不顾祖制不顾皇后力劝,准予程妃能够随时出宫回家小住。甚至亲提匾额。韵典坊之名。终有所感,进宫伴驾。
那时媜远已几岁大了。是程大侯爷之女,自幼便素有京城第一闺秀之称,无论样貌、琴、棋、书、画皆是极佳,还善舞.......与皇三子青梅竹马互生情愫。
而程二爷程隐比大爷虚小几岁,因自小养在家中,反同家族世交赵家兄妹更为要好。素日一道读书,玩耍。甚至程隐与赵家兄长同时中榜之时,赵家小妹赵孟妗特意寻人找了百棵稀罕树苗要种在院中。却道自己新养的指甲不能有损,反让两人自行栽种。那便是日后勤国公府满院子的树的由来。其后二人几乎同时袭爵。但赵翰墨一直不大得重用,反是程门越来越富贵,位高权重已不在话下。甚至程隐即将登阁拜相,乃是与简丞相在朝堂上平分朝廷之所在。但......常与其兄乃至陛下意见相左。简清明私下劝了几次,程隐都未在意。还道朝堂之上,就该如是。
几年后,朝堂之上派系之争越发分明。忽而一直跟着程隐的官员首告,程隐投敌叛国,与南国晋王秘密往来,书信一应在此。不忍国主被瞒,朝堂被侵,是以首告。甚至点出了几个时点,力告那几时正是程隐与敌国勾连构陷之时。
而能证明的只有跟着程隐的小厮,还有赵家兄妹。
赵翰墨先是诓骗妹妹:“你女儿家名声要紧,就算你出来澄清那时你们在一处,也不会有人信的。因你们本就定了亲的。”
赵翰墨直接呈言陛下。虽说按字迹却是程隐的,但并无造假之可能。而找他的小厮才是重中之重,因那几日我却是提早离开,不知程兄是否还约了旁人。
但小厮一直未找到。
告程家的证据却是越搜集越多,甚至连程家老大都牵扯了进去。甚至越来越多的人家被牵扯,陛下一句:“若是程家通敌卖国,便诛其九族。但若是能悔改,还是能原谅的。”
而后多少人抢着脱离关系甚至落井下石去告,只求能从九族之中划出去。
狱中程隐瞧着那些莫须有直喊冤屈,但程淖却大笑着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一开始便是臣,装什么友呀。”
赵孟妗是少有的不避嫌来探视之人。但最后仍是问了程隐一句:“你可叛过国?”
程隐一怔,随即缓缓放下酒盏。“你走吧。你此般来问,便是疑心于我。我们自幼长大,你这般来问。”
赵孟妗却哭道:“抱歉,我为了家族不得以来问。”不顾牢内的程隐,便在木栏之外硬生生咬下左手上五个指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赵孟妗此生随你。我以此为信,只待你昭雪,若你枉死,我苟活,我定以未亡人身份替你喊冤!”
程家覆灭被处斩之时,赵孟妗却想去御前喊冤。但赵翰墨却递来了程隐认罪之书,且那字迹与赵孟妗房中的一般无二。而且赵翰墨力争,自己因与程隐的情谊,本也不信,还特意调职去查,却是毫无冤屈。而且陛下,当今陛下是英明的,你瞧,程家程妃并未牵扯进去,是无辜的所以陛下留下她了呀。还有程家女眷亦是。这还不说明程家之错,程隐之叛吗?
赵孟妗瞧着手指上指甲还未长出,问:“那程光还未找到呢。怎就这般结案判罪呢?”
“程光死了,让程隐杀了。抛尸荒野......我是你亲哥,我说的你不信吗?妹子。”
这话压倒了一头赵孟妗最后的希望,瞧着花窗外投进的光亮,午时了。忽而便朝着床架撞去。
但并未死......醒来后却看府中大肆庆贺,赵翰墨因查肃逆案有功,被晋封为勤国公。其后青灯古佛打算了此残生。
而程媜当年只见识了萧承继的无情。沦落拂柳院后本是不愿,但忽而便想来个了结。却在拂柳院那大堂中瞧见了萧承继。划破脸的那一刻程媜一直看着萧承继。乃至最后假死都以为萧承继不过因为本身皇子之身,不敢忤逆,不敢牵扯进此事求情罢了。还是信程家的。
但站在后宫之中,执掌赤等之时,才知当年之事是赵家赵翰墨谋划。意在不甘被二叔程隐比下,也想赵家出头,便蓄意构陷。那诸般程隐自己的书信皆是赵翰墨伪造。而皇后更是主谋,意在铲除自己姑母。甚至姑母伤了身子,几次落子险死皆有皇后身影。萧承继并未选择救程家而是提解婚约另娶旁家,甚为拉拢,特意联合旁人构陷舔砖从而以检举有功之名令其升官。而自己爹爹乃是被先帝看重,暗中掌控赤等,助本不太得先帝喜欢的皇五子继位。连同皇六子军权一道迫使先帝改了诏书。而眼下陛下疑心,却没好的由头要回赤等,正值此时便想接着此事一道罢免程淖。却未曾想朝堂已不受控。终只能下令让新任堂主简清明多救些人,日后再行翻案。最主要的是找到程隐所随程光......但多年未找到。
当此番拿着诸多证据请求已再成为自己夫君的皇上翻案平反时,皇上却只道:“子翻父案,是为大逆。”
这仿佛是最好笑的笑话。不由得反问:“您就未做过大逆之事?”
常芜重调查当年程家诸事一筹莫展之时,远在南国的苏雪荣提起了赵孟妗。常芜本想派人请赵孟妗进宫问话。却遭到勤国公反对。但常芜已铁了心调查当年诸事,想还程家清白便派人去拿。在赵孟妗修行外小屋僵持之时,常铎瞧着那大树不对,忽而下令挖开。挖出一副白骨,赵孟妗闻声不请自跑出。瞧见那骸骨以及身上所带牌子之时,忽而流出血泪看着勤国公道:“怪不得后堂改为朝晖堂而非存正堂。您是怕亏心呀。我赵孟妗才知为何当年隐哥让我独活!我愿意受朝廷调查当年之事,知无不言。”
“妹子......”勤国公还欲让府兵拦住,却是赵孟妗忽而自扯下一血红指甲于那坑中。
随后当年程家案子彻底扭改,加之赤等逐年所查终是雪昭于世。但......等着的却是又一高位,赵家的覆灭。
赵翰墨在狱中仍是不甘的大喊:“不过是我赵翰墨选错了主子罢了。成王败寇。我若是早些年同瑞王结亲,赵家也不会落得如此。”
萧承言还了程家清白之时,更是按着从前常芜的话召了一众被贬黜的旧臣巩固朝中势力,虽是他们多处在暮年,但是忽而再得重用,身上那股使不完的力甚比一众新臣尚得用。
民间匣子中非程门的故事之一,薏霜:
奴家本是一良家女。家中虽算不上富裕。却也是衣食无忧。同邻家哥哥自小无猜。
邻家哥哥说是要科考为官,我们二人拜了天地,做了良媒他却离开。我苦等三年又三年,却是任何消息也无。
相公的母亲亡故,我披麻戴孝独自操持。找人递了千万封书信,却依旧等不来那相公归来。
家中年迈的父母已故,兄嫂虽是健在,可我已经嫁为人妇,总不好常常回去食人炊米。卖了成婚时添置的首饰换得银钱,去了京中找寻于他。可四处打听,才发现他早已科考中榜。现下做了大官,娶了恩师之女。做了高官。可他却似不认识我一般,只顾扶着那大肚夫人下轿进府。我瞧着那深宅大院,不禁泪眼婆娑。从前的那些誓言有鲠在喉。怎么能这般轻易消散?
我去闯了大院,却是那大肚夫人叫人把我捆了拉进院中。在我嘴中塞满麻布,让我瞧着我的相公对着她恩爱嘘寒。原来不只有那一个女子。相公房中还有三个妾室侍奉再侧。原都是那夫人的使唤丫头。虽是都不甚貌美,可却是有名分之人。那我现下算是什么?我也是过了父母之命,过了媒妁之言。虽是家穷没有那些个聘礼嫁妆,可也是拜禀了天地之人。拜了高堂,结发为夫妇的。
我哭成泪人,却是那大肚夫人来到这漆黑的柴房同我讲,她是相公三书六礼娶进家的正室。相公提亲之时也是同父亲族亲做了保证的。且说了早亡双亲,也无家世。但其实她早知道我的存在。只是他不认罢了,便也没提。说我连休书都不配,只是一个随手可弃之人。
我眼中呈泪,不做了指望,只想一心离去。奈何浑身依旧被绑束,嘴中麻布也未曾拿离了开。可那妇人却是找了一帮壮汉侮辱于我。数天后,夜深之时的一个雨夜,我才从侧门被扔出了府。她们都是好狠毒的心肠。抛弃正妻,又这般欺辱良人。天空中下着大雨,却是我躺在泥水地都洗不掉这一身的污垢。我拖着这一身肮脏的身躯,走了一个大夜到了一个水泡子中。我决定自行了断......
可我昏迷之时,被人救起。带到了一个花楼之地。那是一位送了花魁去贵重府邸方要回去的小厮。见我寻死于心不忍便救下了我。可我当时只充满了怨愤,也厌恶此地的不洁。他似看出我的厌恶,同我说:“此地只是后院,那些......人,不会来此。哦.......姑娘......”叫出口似乎也觉得不对,才又道,“嫂嫂的衣裳是请厨娘婶子换的。莫怕。”
后来陆续换了好几位妖娆女子来这间下房中给我上药喂食。仿佛是谁在闲便来吧。当然最常来的还是一位年岁尚小的丫头。之前我看不起这帮在花楼中的女人,可却是她们在往后的岁月里拯救我。她们用干净的衣裳给我换上,甚至是她们新做的衣裳,还未成上身便给我了。我也因为她们对我的好陆续说了些我的故事。她们见我如此,竟然都宽慰我,甚至拿出她们本就不多的银钱让我回家凑了盘缠。我知她们私下背着这楼里的妈妈攒一些钱财也是不易。
那花楼妈妈还是知道了,并非因为姑娘们有意说出,而是那小厮白日总要找地方睡觉。最常便是睡在大堂的桌子之上。又怎能瞒过......那位妈妈风火一般冲进房中,任是不顾旁人阻拦相劝。在房中听了救我小厮的话,又问了我一些经过事情。我已经这般,便也无什么不可言。可那妈妈听后,却是一改方才尖酸刻薄的样子,语重心长的告诉我:“孩子,我已知你委你屈。可以过来人身份同你说句掏心之言。不能报官!这年月毁的只能是自己名声。等伤好了便趁着混乱之时,离开吧。”
我临走时,只拿着那位妈妈给的一锭金锭子,还了那些姑娘的首饰银钱。这金锭子如此沉重,教我感到了陌生人的善意。这原比我从前成婚时收到的聘礼还有贵重。我才知我前生是如此的不值!
走了一半,却是不想走了。再次回到了花楼。更是白日敲响了花楼之门。拂柳院。
我同妈妈说了我的心思,我也想在这。做一位雅人。做一位,我曾经最看不上之人。可我早已堕落,虽不是自愿。可早就不是曾经的自我。要用自己的堕落,余生都在惩罚他。叫他日后亲眼瞧见,我的模样。
那妈妈踌躇良久,劝我良久,才同我说:“她不是东家。做不得主。若要留下。待几日东家到了后再定。”
安排了我的住所,竟还是那间下房。可曾经居住在此的那位恩人,却不见了踪影。我问了好些人,都说他用攒的银钱回家娶妻了。可我最后也不知他姓甚名谁。是谁救我重生?
隔着屏风纱帘,我见到了东家。那是一个男子。我再次说了我来此,是想挣些银钱,好寄回家中的说辞。更甚是讨要了一把琴,弹奏了两曲自证才艺。
可东家一直一言不发。我也不知要再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凝坐。
良久后,东家只是一叹才说:“若是礼部员外郎来,你该如何?”
我身子一震,一下压断了腿上的琴弦。不知为何这东家知道我的心思。
东家并未说话,似乎在等我的回话。我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良久才咬着牙道:“杀。”
“旁人呢?比如那些人还有那个妇人。”
“最恨之人,唯有他。薄情凉性,百死不足。是他负我于先,若不是他,旁人不可能这般待我。”
“报了仇呢?”
“以死赎罪。本就不甚清白,留存何用?绝不拖累这院子一人。”
“呵。连坐,若是死于此地,何能逃脱?你家中之人,若是也被你连累呢?”
“东家?”我泣不成声。
“你琴意杂乱,尚不成气候。琴声透心声,也未有决断。待你有资格入此楼,待时若是心意不变。再论。”
半年之后,我从琴湘馆出师,重回拂柳院签了贱奴籍契。
是。我甘愿在这世间,沦为下等人。
我只求,一个手刃负心之人的机会。可妈妈说,东家说了,我们楼里只能卖艺不卖身。说我心有不甘而已。
顾郎一直没有来。我已学会了隐忍。待他名利双收,子嗣昌茂之时,才是好时机。我要作为头牌,叫他身败名裂。
自此在那拂柳院做了一名艺人。开始会了用曲取悦于人。隔着薄纱,画着精致装容,却是不接待客人的。也是从那日起,从前的身份,便烟消云散。没人知我从哪来......没人知道我归处。只知道一名为薏霜的弹琴之人。
我每弹奏一曲,皆是包含了我心中所想。
心中有一爱人,有一恨人,有一伤情,有一未了情。往往弹奏之时,便是几番情绪夹杂其中,只盼一真心之人,能助了却心愿。誓要那负心薄幸之人付出代价。
终于,在这人世间,在这青楼中,我也能听到一人,懂我心声。
那女子是为生客。不知为何会在这艺馆中。她清新雅致。面纱下容颜较好。朱唇如樱桃般。且眼中就同我当年入京之时一般羞涩。可这个女子说:“她也有一心爱之人,却是爱而不得。此曲,倒尽心酸往事,却又不干于此。”她并没有讲她的故事。
国丧还未完,本不能奏乐。却因陛下赐婚而令民间也蠢蠢欲动。无论是茶馆还是暗所皆偷偷营业。我也被重金邀请到雅墨轩一包间弹奏。我本不喜外出演奏,可妈妈让我定要去。我只得出门。可包间中并无人,我只是对着空旷的墙壁弹奏。可那店小二似乎并不觉得奇怪。仿佛那店小二能看到对面有人一般。
第二次时,我曲毕欲走,却在大堂,遇到了泼皮调戏。另一位知心之人救助了我。也是一曲便知我心。还给我了一个镯子叫我遇到困难可去寻她。她是瑞王妃。
下楼后,我不禁更加好奇,那之前那女子,出入青楼妓馆之人,是谁?
很快我便知道了。
东家回来了。
召我进了一间密室。告诉我一件我至今难以接受之事。
东家是官家之人。整个拂柳院、雅墨轩皆是他们之所。东家是一个只听命于陛下的人,负责情报,监察百官。而我,也算朝廷之人,陛下档案之下,有我这个人。相当于我之前,递了状纸,直接报到了御前。
原来,我也是朝廷之人了。我很快被奉为头牌,有了玉牌。甚至可以调用隶属之人。但我从未用过玉牌。少主给我的任务很简单,只是与瑞王妃正常相处罢了,让我以诚相交。在那的所听所闻皆不必上报,只以琴会友足以。
而这局是堂主女儿,新任少主布下的。愿意只是想让旧友听听这曲罢了。
后我奉命去以自己谱曲为由顺带同瑞王说一句罢了。其后瑞王妃离京,我便加了任务,暗中在楚馆中听着那些混杂却四下流通的消息。且也只是听着而已。若事有紧急也可派人去传令至各处,甚至能牵扯京中军权之人听命。随时都可以围攻了那个我痛恨的京官府邸。
可我没有......因为我那般做,就是显整个组织迫于明面。
我只是想知道,顾郎知道时,作何感想?会不会后悔?
但我也对那位少主好奇,因为知道了东家名讳简清明,而他并无女儿。这一切还是听来听曲的诸多雅客一言一句中听到的。
我不知我与瑞王妃相交知否为真,但瑞王妃却是真。
可怜我身世皆假,又何以为真?
虽是我总出现在刻意的时辰。但好在,最终我亦算良辰知己、手帕之交。自认时至今日并未做过任何违背本心之行为。也算对得起我的知音人。反之想来,倘若坦然告知,依照所识之脾性,定会助我报仇雪恨。可她又自身摇摇欲坠,又何苦为我再行脚下加瓦,越来越如冰上行走?
竟瑞王妃介绍,我竟又见少主,是了,简亦柔就是那年所见之人。
余生碰到两个知己,一个为她效命,一个为她铺路。也算懂我一场。
最终顾郎到了,见到我震惊不止。同我哭悔谢罪。我笑着百般献媚,隔着青帐同他□□愉,最后哄骗他喝了毒酒。我一曲听却了心中之情。选择吞金。留下了玉牌。
给了我下一任花娘,一个苦命人......
*
素远还起草折子意推脱陛下赐婚之时,却听到了简亦柔再次身死的消息。笔重重的掉在桌上,迟愣一瞬后湿了眼框。却只是落寞了一场。
萧国公却忽而进门,素远急忙掩饰,但萧国公却道:“同窗一场可理解......那孩子昨日离宫后来了一趟,说要出去看遍山河后再行回来。唉。但我猜,她再不会回来了。盛世之下焉有完卵。她将你们的先生托付了来......”
“周先生?”素远见了周先生。但周先生并未道出简亦柔多年不易。只道:“亦柔说,不愿给你添麻烦,所以不愿是你之负担。”
素远只摇了摇头。
简亦柔重回简府,却并未现身。因不知自己还能活几时,何苦让众人欣喜后再次伤心。
其下问着归处。简亦柔只道:“都可。山河大川,皆可以。从前我们为陛下夺,为赤等。眼下赤等已留下了。也因我知新帝如何上位,那必定不能活。所以我必要先死,才能活。皇后给我、给我们起了一个新名字,暗影。不过都是一样的,为江山而。天下之辈,皆影相随。”简亦柔瞧着手中的戒指不停的抚摸,其上倒勾扎了指尖都未觉得。
“小心。你这打磨的不够,该是当初铸造之时急切了些。你可给我,我重打磨。”其一宽背熊腰的暗影道。
“我还以为你要说,其上淬毒会更有用处呢。”简亦柔摘下脖颈上所系狼牙递出。“安鸿,这个给你吧。芜儿说了,让两者对调一下,说这龙眼珠瞧着更贵重。而龙牙是为爪牙,暗影少主戴正好。”
安鸿擦了擦手接过,仔细端详着。
简亦柔却道:“我都未同芜儿说,当年安白也是赤等,在南境就是刻意培养、吸纳少年的。用那些英雄故事灌输于人,要忠君、爱国才是英雄......”
安鸿一笑。“那二伯不算出色呀,多年来只喜欢给一个女娃娃讲。”
“可我觉得,很出色呀。与其栽培多人,不如只压一人而。”简亦柔笑着看着那远处悬崖之侧。“至少我,便没有勇气跳下。还是常家兄长懂芜儿呀。”
两年后周鸿文与众人在街上瞧灯时忽而不见,素远察觉时追出,影影绰绰的见到周鸿文身侧踩着诗谜的女子,虽是面罩素纱却是格外好人。
此时,距离凌安学府散课十年,距那日朝堂短见,一别已近三年。
此时素远未娶,简亦柔未嫁。
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