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衡放下酒坛子起身,瞧瞧四周,强拉常苒手腕控剑便斩下一梅花枝来与常苒对招,后不停纠正,骤然两下抽在常苒手肘之上。
“哦。”常苒急忙呼痛。
“娇气。”常衡道。“那我之前见小北学剑,仲谋打的可狠呢。她也没呼痛。”
“唉,胡诌什么呢?我何时教过小北了,还能让你瞧见。”萧承言闻言急忙坐起身来,生怕常苒误会学剑也是招惹的招数。“小北那剑术是我找老师教的,我可没教习。你教芜儿便教,别扯我身上来。”
“怎的,不是你那时候试探我之时了?同我说,你教你妹妹学剑,不是这般教习的?”常衡说着朝着常苒小腿又轻轻打了一下。“这个腿,怎啦,方才死站着作何呢。”
萧承言也一咂嘴,回道:“那你还说你妹妹没练过剑呢......这......”
常苒忽而一耸身子,道:“到底教不教嘛,要不你俩来。”
“嘿,现在敢朝我呲牙了哈?”常衡忽而一抬手,便从侧面钳住了常苒下颚。
常苒即刻换了笑脸,拉下常衡的手。“怎会,哥哥教习吧。芜儿好好学。定把咱们这剑法发扬光大让敌人闻之惊魂。”
常衡闻言却是深叹口气。扔掉梅枝,却道:“你这样的话,没少唬爹和那些伯父们吧?他们最喜欢听这种话了。可我儿时,很厌恶你。厌恶至极。”
“厌恶?”常苒重复一遍,明显不知甚至不信。蹙起眉头嘟住嘴转头瞧着常衡。
萧承言也发现常衡似乎方才就饮醉了,怎能这般说呢,直起身子想扯些旁的话。
“是呀。母亲那时怀你多难受,常常食不下咽。你快下生赶上一次对战城险些被破,多人说你是灾星。后来娘挺着身子救治数人后你忽而闹起来,娘难产,险些被你拖死。”
常苒忽而咬着唇,瞧着常衡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都是姨娘在我小时说的,但我后来才知,她那时还根本不在南境。”常衡又道,“但,我们小时,那次城破,我已有了记忆。千人受伤。我在旁瞧着母亲一一救治,可你却不安分。一直哭喊着,引得不少人朝你去。当时城破本就乱,我当时也被人护着,就在你边上,烦的要死,恨不得敌人过来要了你命。若你早早断了气,母亲便不用这般辛苦,叔伯们也不用还得看护你。”
常苒愣愣的,不知常衡在说什么。但隐约中,似也有些许模糊记忆。只记得眼前不停的有血,不停有人倒下......
萧承言急忙起身过来,搂住常苒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口中道:“伯谦,你饮醉了,你在说什么呀。”
常衡重走回长椅边,拿起方才自己那坛子酒,倒入嘴中。酒坛宽大,因扬起过大,倾洒出些,顺着脖颈流进衣襟上,打湿常衡半边肩头。可常衡一点不在意,置下酒坛,先坠于椅上,因只搭上些许再跌落于地,随之破碎,裂成三片,其中一片还盛着少许酒液。
常苒瞧着常衡的模样,更是发愣。不知为何常衡突然这般,小声试探着叫了句:“兄长?”
常衡以袖擦嘴,十分随意。那袖子上顷刻便留有酒迹。并未回头瞧常苒二人,只看着正房。“我本就是如此,从前拘着,守着。站在鬼门关前时想,人活着为了什么?既然只能活一次,为何不能潇洒一回?后来看到你送来的书信,便想,从前拘着为你。这下拼命活着,或许也为你?”
常苒瞧着常衡背影,忽而转头看向梅树,瞧着其上盛开的花。再次愣愣神才道:“兄长吃醉了。拘着是为了世间封建礼教,怎的为我?”
“可不便是为你嘛。叔叔伯伯说,我小时候也是常被父亲扛起,在肩头看边境外的。可我小时,只记得父亲常只抱着你,甚至难得牵着我。你夺了我的。”常衡说完,轻笑了一下,左手因用力握拳,那疤痕也很是明显。“你虽是女孩,可爹娘都很是疼你。可能原先便是更爱女孩子的。旁的家里都说女儿不好,咱家却是反的。爹常常瞧你都是笑容,可到我这便是冷着脸......教导我这个做兄长的,要守礼,要有兄长之威。不能总是嬉笑跑闹,不务正业。更要给你做责,引你成长。我时常也很气,常若来时,我觉得你似乎也失过宠......可到底还是你厉害。”
“我?”常苒不解。她根本记不得常若和姨母在南境时的事了。
常衡并未再说,忽而朝着自己房间去。
常苒瞧着常衡的背影,越发觉得狐疑。不明白哥哥就算饮醉了也从未这般说过,这是为何?不禁朝着常衡房间走了一步。
叮当作响之声传来,见常衡即刻迈出房来手中却拿着一盏灯笼。手中还有蜡烛,火石。放在长椅上,拿着火石咔哒咔哒的来回打着,擦出一丝火苗,点在那蜡烛之上。罩上灯罩。拿起走过常苒两人身侧,踮着脚向上抛起那灯笼。便挂在那梅花树高枝上。忽而再晃一下梅花枝杈,
花瓣飘落,在那橙黄色灯盏照耀下落下的似乎更美。徐徐而落,更似飘散薄雪几片......
此景极美,叫常苒失神。走过萧承言身侧,走向梅树。“人人都道他人好。男子羡慕女子好,在家靠父兄,出门倚夫婿,万事由他人,哪般不用愁;女子道男子好,施展天地间,无拘又无束。”
忽而出剑,再斩下一梅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