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意?难道这里,便不是以陛下之命唯命是从,不是国之疆土?”尚战微微皱起眉头,这话摆明便是抗旨之意。
“你这帽子扣得,不知还以为你是总兵家公子呢。这国自是陛下的,国土也是陛下的。难道我们守在此,便能说这里是我们的吗?可人民更是陛下的。若是如此行事,那无论是否传扬出去,都会失民心。我们同南国可是互商的,去了南国的商人不会食用?还是告诉他们我们要这般了,不要饮水、食饭、还是说明近期莫去?那突然断了商贩,南国也不傻!且,就算夺来,那些为着此事死去的人及其亲属,难道不会记得此事?那些侥幸存活的,难道不会想着复仇?国民心都失了,国会存长兮?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算真要夺城,总还有其他办法。此法万不可行。千古罪人,万不能当。这里的将士,没有人为了升官发财。若是为着那些,为何要驻守在此,做个京官不成吗?皇城根底下,都是大官,指不定说了什么,便升官了呢。在这的吃土咽菜,都是为了保国保家。此地安宁,家中的父老兄弟,亲族好友才能安宁。不战,才是正理。尚战,你不适合在这的。你适合去东边,镇国公老将军那边,那边东国正在打仗。指不定哪下便祸及国土,你去那准备战,也成。”常芜说完便离开了。
尚战急忙又追了下去说道:“国兴,家兴......”
常芜直接打断:“那如何算国兴?等你想好了如何兴国,在想这些吧。你眼下连一个兵卒都不算,你还想兴国?你眼下为国效力三条路。其一参加科举为官,请折子去奏请你的想法。请上位者定夺,若是如此堂而皇之言论传于市井,便是乱国。其二参军护守疆土,好好守护一亩三分之地。”
“尚副手,都尉找你过去。加急。”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常芜的话。一个兵卒朝着城墙的阶梯正在攀着而上,正遇到常芜和尚战。
尚战说:“何事?让他等着。”
常芜无奈:“你瞧。军命不可违,你还让都尉等着。”
尚战闻言立马改口:“那你等我。一会......一会我再来找你。等我。”
常芜再叹口气。看着被叫走的尚战,早已不见踪影的常衡,还有固守本分的诸位将士,忽而觉得尚战还有三条路可走,自己只唯有一条罢了。
一条只女子可走之路。
整个南境大帐,不会有一人同往。
走出大帐,朝远处而去,直走到边上望眼一人不见。尚战先行开口道:“你到底有事没事?我那边还忙着呢。”
司马都尉问:“您打算何时归程?这边可以派人护送您回家。”
“回家?为何回家?方才出来。我出来不是玩的,我要历练。”想起常芜的话,尚战又补充道:“我要参军。在这只你知道我的身份,没有诸多照顾。”
司马都尉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尚战好久,才说:“我做不了主。您也不成。您现在身份是假,常将军眼明心亮。只是碍于我空降的情面罢了。表明身份更不能成。您应当看得清楚,我眼下,空有名头。莫说让来路不明之人入军,就是在军,我也说不上话。”
“是。也没什么不好。常将军在这为将,若是都不能说了算,不能收拢部下。那便不能拧成一股劲,只要常将军忠心便成。您也不需要做决断,只要看着无异心便罢了。”
司马都尉一笑。瞧着尚战说:“看来,只此两日,您很满意这里了?”
“是。”
司马都尉摇了摇头。“只两、三日而已。”
“两、三日足以。”
“那接下来您当如何?”司马都尉问。
“你不说,我不说。既然常将军默认我在此学习,那我还在这多学多看。”尚战说。
司马都尉突然一本正经的道:“可以留下,但要约法三章。”
“成。”
待回到城墙边上,暮色渐沉。常芜早就离开了。最后才在校场见到练剑的常芜。那时天已经擦黑。箭靶早已看不清,还好利剑泛着光芒。隐隐瞧着发亮晃眼。
尚战到常芜身边即刻追问:“其三呢?”
常芜瞧着尚战回来,满头的汗。退开两步,并未答,而是问:“找你可是军事?安排军职了?”
尚战老实回答:“没有。你还未答呢。”
常芜缓缓气息才道:“安守本分,好好当你的小老百姓。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力所能及。为农则耕种,为商则经营。”
其后,尚战轮番跟着四位少将训练。却是不大愿意跟着常衡。
年纪相当始终觉得有些不大服气。
冬日南境比京中格外的冷,风沙更是大的很,夏日裹着热风,冬日裹着风寒雪霜。
尚战被这风沙刮得,时而睁不开眼睛。时常瞄准后,便被迫闭上了眼睛。利箭射出,却是常常也能得中。常芜更甚鼓励道:“不光是盲射,从你闭目到射出,也是有一段时间的。能射中便也说明你肩膀,手臂并未颤动。极稳。只要努力,便能日复一日,明日更比昨日强。”
尚战调侃:“你倒是比我老师还会奉承。”
常芜却是一脸认真回:“这怎么是奉承呢?至真之话。”
尚战不由得勾起嘴角,若是风雪不大,想必早已笑出声来。
天空下了一场鹅毛大雪,片刻便积了厚厚的雪。常芜掀开大帐走了进来,帐中众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都各自忙碌着。只一双眼睛,自打常芜进入,便再未挪开片刻。
常芜还是那身盔甲,内里却是塞了棉花的冬衣裳。显得盔甲有点小。
尚战瞧见调侃常芜没有衣裳穿。常芜笑着未同他拌嘴,反而同身旁的常衡吵嚷着外头下了大雪,一道去玩耍可好?
常衡有事在身,却不忘叮嘱常芜:“别跑太远。这雪这般大,盖住了你可是没地方找去......再一个,这样的天,黑的早。”
常芜乖巧应声,转身瞬间手一伸,便“偷”走了常衡的斗篷。
尚战觉得,常芜可能早知常衡不去,根本就是去偷常衡斗篷的。自己也随常芜身后出了大帐。掀开大帐帘子,正看到常芜左手抓着领口位置,甩开斗篷回手一下便系在身上。手都未抓马缰,抬腿就踩着马镫,翻身上了追风。风雪卷起斗篷,斗篷便也被吹得扬起。仿佛那城墙的蓝底黄字的旗帜一般。同时右手一碰头上发冠,捋着那发丝,头发就也被风裹着吹向了边上。
常芜回头瞧见尚战愣愣的看着自己,便问:“你去吗?”
“去。”尚战脱口而出。
尚战话音刚落,常衡就从大帐中出来,看了一眼尚战。目光便落在常芜身上,皱着眉头说:“斗篷。”
“哥哥英姿勃发,定是不冷的。驾。”
常芜一看常衡出来,目光虽是看着常衡,手却是向前伸着,一下便抓上了缰绳。说完一抖缰绳便骑着马跑了出去。斗篷被风裹起,飘舞飞扬。那斗篷上的黑色细瓣的花......泛着光泽。尚战方才看着那斗篷原来还带着花纹,可往常却是瞧不出来的。
“唉。”常衡见到常芜骑马跑远。撇撇嘴,无奈回身。
尚战急找一匹马,骑着便追常芜。
并未跑多远,就见常芜缓慢而行,似在等他。常芜整个人裹在披风里,显得格外的小。尚战问:“马术这么好,谁教的?”
“自是我父亲和我哥呀。”常芜自豪的说着,连下巴都扬起来点。
尚战点头,再转头已然看不见大帐,甚至军营都不大瞧得见。四处白茫茫的皆是仍再下的白雪。不觉有些慌神。“你可认得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