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假名字?”尚战一下瞪圆了眼睛。“我......这怎么就是假名字。”
“我......我。你都磕巴了。‘兵法有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你叫尚战。’你是这么对我说的,记得吗?你既然知道,就该知道不战才是正理,你却说战,这恰恰说明了你此刻没有战过,想战的心境呀。”
尚战微一凝眉,便迟疑地问:“所以,你能听出了,那?”
常芜即刻明白,立马接过话茬:“我父亲与我哥自是比我聪慧。打你来的那一刻,心下便清楚了。而且,我也是打见你第一眼便知的。你虽然看着衣着普通,但是骨子里那种傲气,那种打量人的眼神,定是从京城来的富家公子。只是不知家里是做官还是做商。”
“其实......其实我叫......”尚战瞧着眼前的常芜,便要说出了口。
“唉。”常芜的右手急忙举到半空,“你可别说,我们相互都不点破。两相宜的最好。你若是说出你是哪家之子,一则在这可是行不通的。二则,限制更多。若是做官的,哪怕只是末流小官,那也是没谁还敢教你,生怕碰伤你。回头再来找我们算账。何苦来哉?你就还当那个出生贫农的尚战,在这练你的技艺,若是真受的了这份苦。以后无论投你们自家军,还是重新投军。都是行的。若是受不住,随时可以走。没人拦着你。”常芜说完,又拿起箭,转过头射着前方的靶心。
尚战看着眼前之人,分析利弊有理有据。不觉跟着扯动嘴角。“我还没说,我是谁家的公子呢。没准,有点作用呢。”
“谁家都没用。那也不必同我说,我可半分不想知道。谁知又是真又是假。”常芜朝着尚战甜美一笑。
尚战愣着,从原本的看着常芜手中的箭羽,变成看着常芜。一箭又一箭......
待晚间回了帅府,尚战停在了帅府外院。常芜则是进了内院。
常芜才进内院便喊:“娘,我回来了。”
“你又出去疯跑。哪有一点闺秀的模样。”江琼在房中绣着香囊。
“我没疯跑,我去校场练箭了。上次爹瞧见都夸我了。说我若是男子,一定是他最出色的儿子。娘,为什么我不是男子呢?若我是男子,我也要像哥哥一样上场杀敌。”常芜目光炯炯的看着江琼。
常衡刚回,提着剑和马鞭便走了进来,人还在门口便道:“你可别跟着我。你这天天跟我身后喊我,我都烦死了。你若是弟弟,我一天揍你三百遍。”看着江琼笑道:“娘。”
“你敢,你要是敢打我,爹非拿马鞭抽你不可。”常芜不甘示弱的说。
“哼,你看我敢不敢。”常衡把东西统统放在桌子上,就去抓在里侧的常芜。
“哎呀,娘。”常衡、常芜围着江琼满屋里乱跑。趁着江琼挡着,常芜便朝着院子里跑去。常衡也在后追着。江琼在后喊着,“疯了一会,便叫你哥哥休息会。一会还得值守呢。”
待两人回屋,江琼已不在房。常芜顺手拿起放在桌子上未绣完的香囊,也绣了几针。
常衡瞧见问:“刘为那香囊,你给的呀?他可是......比我还虚长几岁的。”
“哎呀,哥。我才多大呀。哪有那些心思。只是怕他作了病,娘还要去照看。你也不爱喝那个汤,不如换了罢了。”
常衡脱下那厚重的盔甲。内里的衣裳早已湿透了粘在身上,身上粘腻。“我先回房盥洗了。明日爹便回来了。我一会还得去城墙守着。”
“哥哥,你这都看了两日了。都未曾睡一会。不多休息一会吗?城楼那今日严叔伯在那守着,当是无事吧。”
“一会便黑天了。还是谨慎些好。若不在那守着,也是睡不安稳的。”
......
战鼓声起,很有规律。“咚、咚咚、咚......”尚战还在懵着神,却看边上操练的队伍一下便冲了出来,朝着城墙那头而去。而那战鼓声,也是那边传过来的。尚战便也拿着那弓箭跟着在后朝着那城墙边跑去。
“尚战,上来。”
尚战抬头,常芜。
正无措着,急忙便上城墙,正碰到常衡下。两个人擦个照面,常衡并未停留。尚战再次朝上跑,站到常芜身边。顺着常芜的目光,瞧见远处五十多人的队伍朝着城墙而来。
那般远的距离,看不清面孔。
正是因为他们,这城中才草木皆兵,为着鼓声集结在此。
“暗语。”
其下一人出列,用手比划。
常芜解释道:“是常将军和都尉。”
“就这般?便确认了?”尚战问着。眯着双眼仔细瞧着,却仍因距离较远,看不真切。
“自不会。”常芜说完下巴一扬。
尚战转过头,看不远处两人顺城墙放下绳索。一个身着军服之人便那般腰间别着剑,顺着绳索下去。在落地的瞬间,绳索便被拉了上来。
常芜拿过尚战手中的弓箭。瞄准了其中一人。
尚战见此,转头一瞧,不知何时城墙上其余人等皆是手拿弓箭,朝下瞄准。
“已确认。”下去的将帅转身打着手势。
“开城门。”上头一人朝内里喊。却无一人收箭。进来之人也被一一确认,才收了阵仗。
尚战却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这但凡这般进城,便大动干戈,大可不必吧?只这几十人。同这边人数相比,差之甚远。”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可正欲归还弓箭的常芜却是听到了。“怎会,但凡查的不仔细,混进来一人。先不论旁的,就往吃用的井水中下毒,那甭管多少将士,还不都没有了战力。到时候甭管几人夺城,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那既是如此......我记得我们现在处在河水上游,那为何不用此法,朝着他们那实行?”尚战问。
“先不论可不可行,计量如何掌握。那平民百姓何故?为何要遭那份罪。”常芜说着把弓箭一把塞进尚战怀中。
“可既是有法子,为何不办?多夺国之疆土难道不好?”尚战追着常芜问。
常芜回头看着尚战,叹了口气。“国之平静,方才几年。何苦生灵涂炭?眼下相安无事,岂不是更好。你可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想的太简单了。你觉得这是你之疆土,南国难道不会觉得是他之疆土?贸然开战,难道南国不会奋起反击?方才达成的默契更是付之东流。一纸文书问罪朝廷呢?岂不是这边守疆之人,皆成罪人?”
“那要是陛下这般下旨呢?”尚战再问朝下追了几阶。
常芜答完再下几阶阶梯,此刻闻言再次回头瞧着尚战。
两个人站在一阶阶石阶上。
其上是看守将领兵卒,其下是已经渐渐散去的诸位人等。只前后将近的驻守之人也是离的皆有十多个台阶。
常芜瞧着尚战一脸认真,便小声道:“陛下只会下令夺城,并不会颁布如此具体的命令。”
“如果下达了呢?”尚战不依不饶。他觉得此法甚好,为何不能一尝?是极少费我方兵力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常芜脸色如常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