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章身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手执一把墨色玄铁长刀,目光锐利,笑容却格外温和。
他的衣服和太守府其他守卫是一个形制,但他本人的气质风度和周边的兵痞子截然不同。
那校尉见云容章来了,指了指白濯羽道:“姓云的,你也混过江湖,帮我们看看,你认不认识这女人?刚抓的,鬼鬼祟祟的,我看和刺客逃不了干系。”
此刻,世殊时异。
虽不知道云容章为何会出现在太守府上,可她白濯羽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宗派少主、掌门之徒。
她只是刚刚逃出生天的阶下囚,穿着一身破衣烂衫,饿得奄奄一息,被当做刺客遭到审判。
白濯羽虽然和云容章不熟,但是毕竟都是江湖人,还是隔壁门派的大师兄。
江湖人本就深居浅出,更是极少在朝廷的地界活动。并且此时江湖各大门派遭受屠杀,剩下的人也没有几个。
她在这太守府中见到云容章,简直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她趁校尉不注意,暗暗向云容章比划两下,打了打手势,张口型道:“云师兄,救我!”
云师兄一定会帮自己的!
“我不是刺客,我就是来偷东西的……”白濯羽做出一副恐惧的样子,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憋出来个哭腔道。
她狠狠地向云容章眨了眨眼,生怕他看不见。
云容章面色平和,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我认识她,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白濯羽疑心他没看见自己的暗示,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使出眼色。然后她楚楚可怜地对校尉道:“官爷,我就是个难民,你把我放了吧求求你了呜呜呜呜——”
“她不是难民,是夜印门少主,‘乱雪刀’白濯羽。”云容章面不改色道。
白濯羽在心中狠狠骂了一句。虽然以前不熟,但毕竟也算无冤无仇,他不至于置自己于死地吧?
“官爷,你认错人了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濯羽咬牙道,向云容章露出了恳求的神色,用眼神传达“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云容章脸上不悲不喜,语言仍然平和而冷静:“少主若是有眼疾,府上有郎中可以为您诊治。”
“云容章!咱俩有仇嘛!你诚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白濯羽怒道,手已经摸上了乱雪刀的刀柄。
“抱歉,少主。”云容章轻轻指了指后面被放倒的守卫,“应该没人相信一个普通的难民会把守卫打晕。”
若是换在平常,白濯羽早就从这群人当中杀出重围,才不会和他们过多废话。
可是此时她已经饿了很多天,内力一点也使不出来。若是单打独斗还好,这么多人一起围捕的话,她不一定能占便宜。
那校尉眯了眯眼道:“这么说,这女贼是刺客的同伙?”
白濯羽已经暗中将刀柄捏在了手里,正蓄势待发之时,云容章却对校尉道:“并非如此。”
“嗯?”校尉微微抬眼,“不是你说的她也是江湖人么?”
云容章礼貌地微微点头:“白少主出自夜印门,刺客出自残月阁,二人并非同一门派,也并无勾结。”
听闻此言,白濯羽微微松了一口气,云容章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听见云容章的担保,校尉紧皱的眉头微微展开。他转头对云容章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信的。弟兄们,将这女人放走吧。”
正当白濯羽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松了口气时,云容章却突然道:“不必,校尉。在下还想请您将她安置在此处,不要放出。等三个月后,在下回来,再将她接走。”
白濯羽闻言,心跳几乎骤停。
云容章,我和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云容章注视着白濯羽,转头对校尉道:“校尉,在下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白姑娘说。不知您可否准许。”
“行。”校尉答应道,叫人把白濯羽关回牢房里,而后挥手叫所有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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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牢房之中唯有云容章和白濯羽二人,隔着一道铁门对望。
但那道铁门没有锁,锁链拿在云容章的手中。云容章没有上锁,似是仍想与她叙旧。
白濯羽怒目圆睁,脑子里不断构思难听的骂人话斥责他,但都嫌不够难听。
云容章像是完全没看出来她的怒火,又或者是看出来了,却熟视无睹。就在她绞尽脑汁组织语言的时候,云容章突然拿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递到白濯羽手中。
白濯羽一愣,将包子接过。她还有很多话要问,但是生理上的饥饿完全压倒了意识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