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想到此处,他竟然觉得心中酸楚。
一时晃神,苏伯琼只觉得虎口一吃痛,顾亭尘竟忽然垂头咬上了他一口!
实在可恨!
苏伯琼收回手,虎口泛疼,齿痕也明显得很。
真是一报还一报,一咬还一咬。
顾亭尘却仍在置气:“你既然念叨你的江兄,那便找他去,何必同我多费唇舌?”
“你又在生什么气?”
“无理。”
先前是无耻,此遭是无耻。
无理又无耻,当真是诡君。
苏伯琼觉得方才泛过的酸楚,实在可笑。
扬袖而去,苏伯琼很快来到了议事的蓬莱阁。
这里原是他师尊元决尊者主持蓬莱事务之地,多日以来成了尊者养病之地,如此尊者已去,常人不敢踏临,倒显得有几分冷清。
而尊者一去,山河印之所在,便更是神秘。
苏伯琼将弟子送去的案卷都腾挪到了蓬莱阁中,一一批阅起来。
从仙门清谈之事到蓬莱近日是否纳新弟子,又该采取何种方式考核,阁中事务积压良多,苏伯琼览去,不知不觉便过了三个时辰。
天色骤暗,又是一团鬼鬼祟祟的身影飘过了窗棂。
苏伯琼道:“进来。”
化为少年之态的墨影利落翻身而入,朝苏伯琼道:“苏掌座。”
“什么事?”
苏伯琼抬眼,见墨影不再是黑糊糊的一道人影,而是有了实实在在的人形,英眉深目,倒是个笔挺的少年郎,同其声音相合。
“没什么事。”墨影老老实实回答,“主君近日也不同我聊天,太无聊了。而且主君睡下了。”
“那你不应该留候在原处?”苏伯琼纳闷,“他今日受了伤,状态不大好,你不怕什么妖魔鬼怪轻易将他食了去?”
墨影回答:“主君叫我滚出去。”
苏伯琼执笔的手一顿,生生忍住才没笑出来。
“主君不是因为受伤,而是每年都有那么几天。”墨影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噢,想来就是最近几日。”
“每年这么几日,主君便会一个人躲在诡阁之下,谁也不见,不吃不喝,不知道在做什么。”
“睡着的这些年不大清楚,从前多年倒都是如此。”
苏伯琼将案卷合上,专心致志听墨影说了起来。
墨影又接着道:“阁中大巫是个口风紧的,问急了还是说不知道,黑鸟白鸟……啊不,左右副使嘛,整日也在乱猜,不知背后缘故。”
“最后在诡域中兜上一圈,可靠些的,也只说大抵同主君的母亲有关。”
诡域之主也是有母亲的?
苏伯琼心中疑惑,墨影也见了出来,于是道:“虽是诡君,当然也是有其身生父母的,只不过已是逝去多年了。”
“我曾同十三君叱咤多年,才将诡域开拓为眼下模样。”墨影回忆起来,“这么一想,倒有些怀念十三君那时候了。”
“十三君?”
诡君迭代或是前几任诡君身上谜团甚多,“十三君”这个名字,隐约似曾听过。
“十三君,也就是主君的母亲。”墨影忽然叹了口气,“可惜诞下主君之后便灵力日渐衰微,最终还是落入血渊,亡故了。”
“原来如此。”苏伯琼听着他讲,“你同我说这么多,不怕你们主君降罚?”
“这些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吧?”墨影挠挠脑袋,“况且……”
“主君那性子,就是想让你知道他近日不适,又不好意思说。”
“他不说,我便替他说。”
“若真要降罚,苏掌座也替我说几句好话才是。”
苏伯琼淡笑:“我不过是受诡君挟持之人,何谈说好话?”
墨影摇了摇脑袋:“谁说苏掌座是什么受挟持之人?主君现下眼中望着的就是你而已。”
“咱们主君虽是脾性差了些,可总归生得还是不错的,可是承了十三君的气度。”墨影眼中甚是崇拜,“说到十三君的气度……”
苏伯琼听墨影敞开了话匣子,谈起了有关十三君的琐事,而这十三君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按理更是特别,可人间修界,并未有其画像,也是奇怪。
墨影说得酣畅淋漓,最后趴在苏伯琼案头,像是在求着他:“其实我们主君也是个可怜人,苏掌座今日忙完了,还是去看他一眼吧。”
“你去看主君一眼,他必然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