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侯府。
一位男子在侯府外面徘徊许久,直到吴管家听到小厮的禀报才匆匆赶来。
“公子请进。”
狼七微微颔首,跟随着吴管家来到侯府院中等待。不多时,吴管家拿着一瓶药丸走过来递给他:“公子,这是大人吩咐的。”
狼七瞧着手中的药瓶,打开闻了闻,问道:“卓大人,不在吗?”
吴管家点点头,回道:“大人去了北疆。”
“多谢。”狼七谢完,拱手离去。
他在侯府外站了许久,也思考了许久,最终向北疆的方向赶去。
自狼七那日从侯府中离去,卓祁便对外称他服毒自尽,放他自由。而狼七本该回到李琛那里继续为其做事,成为永远活在黑暗中的杀手。
但他没有,就像放飞的鸟儿不愿再回到牢笼。他先是去了距京城不远的荒郊野外祭奠了他的兄弟,那些因办事不力而被他亲手毒死的一群人。
狼七满心懊悔,于是他经常去看望兄弟的亲人。每当他们问起,狼七便不知如何回答,如何告诉他们日思夜想的人已经命归于九泉之下,又如何说出真凶。
于是他狼狈逃离,除去已经丧命的姐姐,自己已是孑然一身,与其跟着李琛做尽坏事,还不如为自己活一次。
九月中旬,北疆。
北疆的鸟儿纷纷迁移至南方,天气愈发寒冷,天空中开始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
陆淮在夏军营地安插的探查兵终于带回了消息,自万俟风被俘虏后,夏军连夜将消息禀报给万俟似。正如陆淮所料,万俟似根本不在乎万俟风的死活。
但夏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次作战都要有位王子相随,以壮夏国将士的胆量,三位王子在这方面犯了难。
探查兵所讲,万俟且并非只有四位王子,实际上是六位,但因夏国与周围国家皆关系紧张,甚至时常开战,所以时常出兵作战,而那两位王子便是在战场上死去的。
没有名字,没有记载,只是从夏军闲聊时偶然听闻。
也许万俟似在前些年便有了篡位的心思,正在将王子们一个一个铲除,再抹掉他们的痕迹,直到只剩他自己可以继承君主之位。
无情无义,陆淮只能用这词来形容他。那两位战死的王子,其中有位是他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
万俟似的计划并不好实现,先不说万俟风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选他去也算合理,但其余的两位王子可不是吃素的。
自古嫡庶有别,嫡长子继承制也延续至今。就算良妃再受宠,万俟似再得意,说难听些就是个庶子,而他要斗赢嫡子二王子,还是有些难度的。
二王子是王后的孩子,三王子也不是善茬。他虽没有雄厚的母族势力,但他自己便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与陆淮一般,三王子是位手握重权的将军。
但他只坐在大后方,从不出面,因此他既能看清朝廷的想法,又能掌握战场上的情况,可谓是一石二鸟。
陆淮披着一件厚实的裘皮走出帐子。如今还未有新的消息,夏国三位王子应该还在争执中,发兵也不太可能,倒是小兵来报信,朝廷派来的粮车到了,就停在几里开外。
“敬辞快走,粮车到了。”莫忱等待了半个多月,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拉着陆淮大步跑去。
“等等等等。”陆淮甩开他的手,恢复到原来不紧不慢的速度,疑惑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他上下扫视了莫忱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我懂我懂,难不成你相好跟着来了?”
莫忱忽的停下脚步。
莫忱:!!!!你是我哥,你是我亲哥,你害我!
“开玩笑,别当真。”陆淮看着他窘迫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继续向前走去:“是谁让莫副将如此无地自容?”
莫忱闻言嘿嘿一笑:“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陆淮瞧着他那难以言喻的笑容,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因卓祁持有陆淮的将军令,不用陆淮亲自去接也可以随意进出营地,所以在刚进军营的地方,陆淮几人与卓祁碰了个正着。
马车足足有十几辆,一辆接着一辆地进入营地,莫忱左顾右盼,没见卓祁的身影。
难不成是小兵看错了?他心里想着,拉住带头的侍卫问了起来:“你们大人呢?”
侍卫虽不认得莫忱,但也毕恭毕敬:“大人在马车后面。”
莫忱点了点头,拉住要走的陆淮:“你去干什么?”
“去检查一下,万一藏着刺客呢。”说着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调侃道:“莫陵南,你今日中邪了吧?”
莫忱猛推了一下他,耸了耸肩:“你别管这么多了,快去。”
陆淮一脸不解,也没再多想,真挨个检查起来,一路从左方走过去,并未发现异常,但谁知道,卓祁在右方从末尾走到前面,两人硬生生错开了。
莫忱一巴掌拍在脸上,这个家没他都得散!
就在莫忱准备提醒时,卓祁如有心灵感应般拐了过去,叫住了陆淮:“敬辞。”
没反应。
陆淮脚步一顿,他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喊他,是卓祁的声音,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于是接着向前走去,边走边感到怪异:为何心里如此激动。
“敬辞。”
陆淮停下脚步,他确定这次不是幻听,转过身去,明明没有阳光,却觉得光芒刺眼得很。
他眨了眨眸子,终于看清了向他走来之人。
是卓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