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这个字并不算少见。其自带的书香气息,以及带有美好祝愿的寓意,也很适合用在名字里。
所以……只是单纯的巧合?
秦砚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想到了在通关新手关卡之后,所获得的那些游戏相关细则里,与自己完全不符的,“有着执念”的“活人”的玩家条件,也想到了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新手关卡当中的、能为自己带来真切感官触觉,连任务完成的奖励,都是自家地址的祝游方——
如果单纯只是巧合的话,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一点?
指尖无意识地又隔着衣服口袋,触碰了一下里头那枚特殊的徽章,秦砚闭上眼睛,往后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
他并不确定自己在上个副本当中,究竟度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期间都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自己那实际没用过多少次的技能,突然给出了详尽过了头的信息的原因——说到底,秦砚甚至没法从刚刚结束的那个副本当中,找到多少能够算是“正常”的地方。
他甚至想不出来,如果自己没有那个能够看到物品信息的技能,自己究竟该从哪里去找到那个能够打破当时局面的突破口——可偏偏在有了那个技能的情况下,这个本该近乎无解的、在秦砚看来,根本就不该被归到D级难度的副本,又显得有些过于简单了。
简直就像是有人刻意借此,想要提醒他同行的那个人的异常一样。
尽管即便不用提醒,祝游方身上的疑点,也已经足够多了就是了。
——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也是同样。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秦砚没有立即选择进入那个所谓的“相应副本”,只是在又盯着最末页的那个“砚”字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将那本破旧的日记合上放到了一旁,起身脱下身上的外套,缓步走进了一楼的卫生间里。
氤氲的雾气很快就在隔开的淋浴间里升腾起来,兜头洒落的热水,很快就把秦砚的发丝和眼睫一同打湿,水珠顺着皮肤滑落的触感,却如同隔着重重阻隔一般,遥远而麻木。
这具模拟着生者行动的躯壳,所能够伪装出的,终究只是肉眼可见的表象。
——他甚至没有任何进食的必要。
但一个“活着”的人,必然是需要进行这样的生命活动的。
伸手拧上水,拿过一旁的毛巾简单地擦干净身体,秦砚连楼都有些懒得上,直接裹着睡袍,在一楼的客房里躺下了。
或许是之前在副本当中,确实消耗了不少的精力,秦砚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似乎做了个梦。梦里是昏暗的阳光、腥咸的空气,以及那仿佛漂浮在水面的昏沉摇晃,以及占据了全部听觉的,持续的海浪冲刷声。
等秦砚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窗外映入的过于刺眼的日光,恍惚间,竟让他有种回到了那仅有纯白一色的雪原上的错觉。
并不存在的饥饿感,没有对身体做出任何警示,还有些迷糊的意识当中,也只残留下了一点昨夜梦境的印象,更具体的内容,却是连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秦砚看了一眼自己的冰箱格子里,那在离开副本之前,被大量收入的雪虫,却连半点研究、处理的兴趣都生不出来。好在这个冰箱格子里的时间尽管并不静止,环境却能维持在最恰当的状态,倒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那些和雪一样的虫子,就忽然变成了一滩水。
——说起来,如果把融化之后的雪虫,再放进冰柜里,它们之后是会变成冰还是雪?直接丢进油里的话,也还能进行煎炸吗?
轻轻地摇了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丢出了脑袋,秦砚张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正要下床,却发现刚被拿起的手机上,显示着好几个不同人的未接来电。
——秘书和助理,显然是来询问工作上的事情的;一个生意上有过合作的对象,应该是为了之前说过的一次聚会;至于最后的父亲,则大概是因为昨天自己到家之后,没有像以往那样,通过信息或者电话报平安。
秦砚微微垂下了眼帘。
就如同被提醒了一样,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再碰上和上一个副本类似的情况,那个无人知晓的游戏,是完全有可能在不杀死他的情况下,将他永远留在游戏中的——那么,“现实”里的他,会就此消失吗?秦家墨对此,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为意外出现的错误被修正,一切终于回到了正轨而感到轻松?还是因一个自己心知肚明,却终究美好的假象被打破,而生出悲伤遗憾?亦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