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掔为姜柔郡主举办宫宴,为她祈福,那姜柔郡主,顾婤名义上的女儿,顾婤必须参加宫宴。
却说容氏向来嫉妒窦慎,如今窦慎被立为皇后,其长子为皇太子,次子被封为晋王,而容氏只得了个夫人的封号,容氏的几个儿女,只有苏隽被封为王爷,另外两个小儿子及两个女儿,甚至连爵位都没有,与庶民没两样。而这一切都是窦慎造成的,她向来强悍,在皇上跟前进言,言嫡庶尊卑之论,妾室所生的孩子,不得加封爵位。
容氏便思量如何算计窦慎,恰好皇上为顾婤的女儿,小郡主姜柔,排宫宴祈福,容氏便想到一计,以谶语构陷顾婤母女。
却说宴会甚是热闹,女眷们围着小郡主,而那小皇帝姜偃戎,一个人坐在桌前,眼巴巴瞧着小郡主被大家众星拱月般宠着,小郡主一出生就被大家喜爱,而自己,自记事起,就生活在破旧的冷宫。他心内感到不公平,不觉恨意又从心上起。又有他的生母朱太妃在旁大骂,道:“一家都是不要脸的货,篡夺女婿江山的老贼囚,与你家小贼娃置办满月酒,让我儿子眼睁睁看?不要脸的货,短命的贼囚娃,收下这么多礼物,急着到地狱送与阎罗哩,这个祝福那个恭维,也不知能不能长成十岁了。”这越发令姜偃戎忌恨小郡主。
君臣们欢声畅饮,直至天黑,外面冷月高悬,一排排宫灯挂在屋檐下,映得半边天都是红的。
大殿内,歌喉婉转,悠扬如缕,一曲罢,忽然动起一阵闷雷似的声音,砰砰砰嗵嗵嗵,密集急促猛烈的鼓点,一阵儿迭着一阵儿,打击得人心里发颤。这是跳傩舞的,为小郡主除煞祈福。
这群跳傩戏的来到顾婤面前,他们戴着神鬼人兽面具,犄角獠牙的,跳跃着,舞姿雄壮诡异,晃得顾婤头晕。
李妩玄在旁关心道:“表姐可是身上觉得不好?”顾婤纤手撑着额角,慢慢地说:“是有些不自在。”李妩玄说:“表姐身上不舒服,回屋歇着吧。”顾婤摇摇头,“傩舞是为郡主准备,现在离席,父皇定会怪罪。”李妩玄说:“便推说回屋换衣裳,表姐这样难受,便忍着么?”
色彩鲜明的服装,狰狞的面具,瞧得顾婤眼花缭乱,神智缥缈,猛烈急促的击鼓声,击得她心神慌乱,跳傩舞的嘴里唱着晦涩诡异的词,听着像是咒语一般。
神智逐渐恍惚,耳边竟响起朱太妃的咒骂声,“代朝二世而亡,你们家不会有好下场”。
紧接着,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穿着玄色龙袍,身影瘦高,站在窗边。梦里下雨了,有打雷声,这人转身朝她踱步而来,这身影很觉熟悉,便是忱鸯了?怎又梦见她,她的确还活着么?待欲上前与她说话,问问她当真是忱鸯么?怎一直入她梦来。
待欲近前,画面消失,眼前旋又出现另一幅画面,看见一道悬梁自缢的身影,这身影却似忱鸯,顾婤大喊不要,想要抱住,却是手上顿脱一空,醒转来方知是梦。
李妩玄在旁,且拍她后背且小声询问:“表姐怎么了,我见你好似着魔般,怎摇你肩膀也叫不醒,眼睛恁的红肿,表姐梦到甚么了,哭了?”顾婤纤手兀自紧紧笼攥着,惊魂未定地喘着。
她梦到了不好的事情,忱鸯在她眼前自缢,虽不曾看清那人的脸,可她觉得那就是忱鸯了。初时,她梦见忱鸯自缢,只当是自己思念她过甚,又因忱鸯是冤死在刺客剑下,而刺客是姜伯乾派往相府的。忱鸯一直入顾婤梦里来,顾婤还以为,忱鸯是想要她为之报仇,如今,姜伯乾已死,怎还会梦到这个场景?
梦到这样的场景,顾婤的心就像用刀活活剐般的痛,浑身寒凛凛的,直颤抖。“表姐梦到甚么了?”李妩玄一边问,一边抚其肩背。
顾婤慢慢地转醒过来,眼眸往一旁看去,忱鸯在旁,她直直地盯着她,眼神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想要确定她还在自己身边。
一时竟又将晋王认作忱鸯了。忱鸯在旁,李妩玄见她跟个竹竿似也,一壁杵着,因骂她几句:“表弟,我不好说你,怪不得长这样高,原来是个竹竿精,清清瘦一个,只顾站着,你阿姐不舒服,你也不知过来哄哄。”听她语气不像好话,忱鸯狠狠地瞪着她,那李妩玄又向她喊道:“小竹竿,没看见你阿姐不舒服,还不快过来捶捶肩,揉揉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