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元生得慈善,晏亭梨同他见过几回,对他印象很好。
先是讨得了安神香,她又问了一些养身的法子。
妙元大师细细答了,又微笑道:“殿下比前次相见,康佳许多。”
顿了顿,晏亭梨才应,“今年更为精养,已然好多了。”
妙元从架上取下一个香囊,递了过来。
“但殿下思虑过重,有伤元神。这是新制的香囊,有安神舒心之效,殿下可以一试。”
没有想到他会主动送上香囊,晏亭梨欣然收下。
妙元垂首合掌。“殿下善德,必有善果,不必困忧。”
晏亭梨谦然回礼。“多谢大师。”
松云去添了香油,二人这才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平稳行驶的马车停在宫门前,松云撩开锦帘,对着沈兰御的护卫道:“送到这里便是,小兄弟辛苦了,去买壶热酒暖暖身吧。”
说着便笑往他手里放了块赏银。
护卫愣了一下,倒也没有推辞,恭敬地告了退。
松云放下车帘,才道:“殿下,下次出宫还是得带上宫卫,可不能再图省事了。”
“京中不是一直太平得很,怎还会有逃贼?”待马车入了宫门,晏亭梨才开口。
松云压低了声,“殿下忘了?京安司队首两月前换了徐大人。”
晏亭梨思索片刻,这才想起来这桩久远的往事。
皇帝这些年偏宠淑贵妃,连带着也重用淑贵妃的母家徐家。
徐阳便是淑贵妃的侄儿,两月前被提为京安司队首。
本也算不得是很重要的官职,上边还有指挥使和副指挥使,且京安司自有一套治法,当不至于换了个队首能出岔子。
松云低声道:“听说是徐队首吃了酒,亲自带人去抓贼盗,……没抓成。”
“……”
荒唐。
徐家并不是没有人才,相反,徐家现今在朝中有不少族亲宗子任职为官。
只是徐阳在徐家儿郎里并不算出众,能被旁人记住,大都也是因着他是徐大将军的庶次子。
晏亭梨蹙起眉,很轻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回到宫里,晏亭梨先是去了长宁宫。
这时候正是午时,恰好碰上皇后用午膳,晏亭梨便也留了下来。
皇后见她来了,便将宫务暂且放下,命人端上一盏甜羹。“膳房新来的御厨,最擅甜点,我尝着不错,试试味道如何。”
晏亭梨将安神香给了宫人,依言尝了。
温热甜羹入口,肠胃都舒暖许多。
晏亭梨很认同地点头,“味道是很好,也不腻。”
又细细观察了皇后的面色,“妙元大师说冬日虽寒,气却清净,母后闲时不如去花园里走一走,养一养气神,有助夜眠呢。”
皇后闻言却道:“那不如办个赏梅宴?宫中梅花现下开得正好,请各家女眷来热闹一番,宫中也消消冷气。”
她言中有意,晏亭梨心领神会,笑脸上几分狡黠,“那可要多请些姑娘家,也同我多逛逛园子才好。”
皇后被她逗得抚掌,相视着笑了起来。
——
第二日,晏亭梨贪睡,起得晚了些,还在用早膳时,松云便进门来报。
“殿下,沈相派人送了香盒来。”
晏亭梨回头看去,竟是有两盒。
她细细闻了闻,香盒里的分量不少,闻起来比沈兰御身上的更浓些许。
“好似这一盒里,霜梨花的味道更浓一些。”晏亭梨对制香有些兴趣,鼻子也灵。
松云笑道:“正是,沈相的人说,这一盒里,沈相多配了些霜梨花,味道更清雅。殿下若不喜欢,另一盒便是原本的配方。”
晏亭梨的鼻尖盈满了雪檀霜梨香。
“这沈兰御,到底是何等玲珑心。”晏亭梨不由得道。
她的确更喜欢霜梨花味浓的这一盒。
气味略有一点清甜,很合她的喜好。
松云将香盒收起,也附和道:“难怪沈相如此得陛下信重。”
她这样说,晏亭梨却想起来一件往事。
前世沈兰御曾被父皇罚跪在御政宫前,跪了整整一日。
人来人往,或避或探。
身为一朝丞相,这算是很打杀他的脸面了。
没有人知道缘由,只是没过多久,沈兰御便去黎州了。
晏亭梨也至今不知。
她没有再多想,只道:“看来我也得回送个什么给他才好。”
——
皇后向来是言出快行,两日后,宫中的赏梅宴便已办了起来。
晨起时下了阵雪,待到晏亭梨睡醒后倒是停了。
晏亭梨坐在妆台前,任松香替她梳妆。
松云取了一套菘蓝色的衣裙来,晏亭梨看了一眼,“取那套新制的吧。”
时下尚盛妆浓香,晏亭梨倒是不一味偏好华贵,但也很乐于将自己妆饰得好看。
松香手巧又快,不过两刻便收了手。
晏亭梨从镜中看自己。
发髻梳了双环玉,缀上悬珠金步摇,鬓边簪了仿成梅花模样的发钗。
衫袖上用金线绣了大片的缠枝花,华贵雅致,桃夭色的裙裳衬得容色更胜玉雪。
山眉秋眸,琼貌桃唇,动时髻上玉环映光,盈盈生辉。
这身装扮颇合赏梅之意。
晏亭梨披上雪白的披风,这才领着松云和松香去了梅园。
梅园席上已坐了不少女眷,见了她都纷纷行礼。
晏亭梨向诸位长辈得体地回见了一礼,这才到皇后面前请安。
皇后端坐上首,温和一笑。“入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