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李斯吃得心不在焉,甜品只有两份,马修很快吃完了。贝特曼不吃糖分太高的东西,所以另一份是李斯的。
他一看见优雅用餐的贝特曼,就不断想起马修居然没有从来就和他提过这件事。打了声招呼,李斯端着托盘去了楼上,给小情侣腾出了独处的地方。
“很美味,做得不错。”贝特曼敷衍地夸奖了一句,然而他根本没吃多少。更何况他的那份是纯粹的蔬菜沙拉,没有加任何酱料,只有盐和一点柠檬汁调味。
贝特曼的眼睛只是紧紧盯着李斯的身影,看见他单手解开了牵引绳,那只狗扒着他的腿,和他一起进了卧室。
“你在看他还是他的狗?”马修的语气很平淡,丝毫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李为什么不留下来?”贝特曼的声音充满了惋惜,“另外,他手腕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你没有照看好他?”
这话显然刺痛了马修,因为贝特曼看见他的眉毛懊恼地扭在了一起。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可看到了就是看到了。
“这和你没有关系。”
马修收走了桌子上的白瓷碟子,把贝特曼的“健康食物”连着餐具全部扔进了垃圾桶。李斯和马修的碟子都是空的,因为每个人的分量都刚刚好。
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马修和李斯用的是同一套餐具,颜色相似、花纹相仿,而贝特曼用的那套显然和他们是很不一样的。
真小气啊。
贝特曼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全世界的饥饿人口比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二十九点三吗?差不多是二十三亿人没有支持基本温饱的能力,而你在干嘛?”
“扔我用过的盘子?你有专门针对白人的种族歧视吗?”
“噢,这些倒和你的生活息息相关了。”马修点了点头,仿佛是赞同。
马修的表情几乎和他那个所谓的哥哥一模一样,顶着扮演出来的纯良。贝特曼肯定马修在嘲笑他,尽管这几个词都没有指向性,可贝特曼就是知道。
哪门子的哥?不如说是潜伏在正常人类社会的模仿对象吧,他以为自己这样的就能藏的住,可假的从来都只是假的。
“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一些 。”贝特曼压低了声音,双手撑在了桌子上,“如果你还想让我帮你杀了尼格莱·安德鲁的话。”
“你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把我当做一个处理渣滓的工具,我都清楚,假如我告诉李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你还能装成妈咪的乖宝贝吗?”
“你可以试试他对你的信任程度,我叫他过来。”马修的语气很笃定,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过贝特曼。
马修毫不在意地托着碟子拐进了厨房,做清洗工作在他的眼里似乎比安抚一个精神不稳的疯子更重要。
“你不愿意就可以走了,我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
“你什么意思?”贝特曼又惊又怒,感觉自己仿佛被背叛了。
他用力扳住了马修的肩膀,后者只是用那双绿莹莹的眼睛沉静地看着他,无需多言,贝特曼便松开了手。
“你是同性恋吗?”马修突然问道。
“什么?”贝特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马修,随即露出厌弃的表情,“虽然纽约金融事务所里的人都是一群可悲的基佬,但你不能认为我也是。”
“噢。”
贝特曼瞬间就被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激怒了,他怒火中烧,猛然扑过去把马修推倒在地。精致的瓷制餐具被全部碰翻,碎片零零落落散得满地都是。
从怀里抽出手..枪,贝特曼激动得浑身发抖,对准马修的眉心,冰冷的枪头挤住额头的皮肉都变了形。
他气愤地低吼道,“你他妈个混蛋!混蛋!”
“你怎么能认为那个人竟然会比我更合适!”
但贝特曼带着他的构想晚了一步,或者说落后了很多步。他刚把手探进腰间,马修就已经一脚踹在他的腹部。钝痛飞快地蔓延开,生理性的泪水涌了出来,贝特曼痛得发疯,谩骂还未出口便被狠狠掼在了地上没了声音。
餐刀抵住了贝特曼的脖颈,他哽了一下,汹涌的怒火都缩回去了大半。马修掐着贝特曼保养极好的脸颊,眼中搅动的碧色仿佛是一潭潋滟的湖水,不算太深,足以悄无声息溺死来湖边饮水的小动物。
“嘘。”
手..枪被轻易地从他身上拿走,贝特曼可耻地期盼着马修可以告诉他什么,而始作俑者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的脸。
刀尖下滑,贝特曼惊惧地瑟缩了一下,血线缓缓流淌,他没办法向后躲避,因为马修紧紧扣住了他的下巴。这种距离近到贝特曼能看清楚对方敞开领口下结实有力的肌肉,绷出了极具爆发力的轮廓。
对于死亡的恐惧逐渐刺破胸口,头一回,贝特曼体验到了被当做猎物的绝望。
而刀尖仍然在嵌入他的皮肤,贝特曼没有直接开枪,他已经失去了先机。马修是真的想杀了他,不是虚张声势。
“李!”贝特曼用尽全力拿手臂隔住刀刃,疯狂地尖叫,再现着那些妓..女们被他杀死前做过的无谓挣扎。
“李斯!”
他的声音发着抖,宛若一只麻雀垂死的悲鸣,明明身躯那么卑小,鸣叫却又那么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