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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作茧自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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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琢磨不透,又因步烟罗的在场而无法明白问出,只好陷入缄默。

崔翊是最熟悉江风之情绪的人,自然也感受到了他们二人之间显而易见的隔阂,观察的视线小心翼翼地逡游着,还与阿离询问的目光撞上,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气氛沉寂了一阵,凌月没等到江风之继续开口,心下隐隐焦灼,便打算快刀斩乱麻先问完正事,再和他问个明白,于是率先出言打破了僵局:“那名空空道人的身量也差不多六尺,眼下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所谓的仙人点津,只是静王精心营造的一个骗局,待殿下派去太乙山的人寻到回春草,便可彻底揭穿空空道人的真面目。”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有些在意,”她目色深切地看着步烟罗,“济安院碰见的那一日,步娘子也是去见静王的吗,他都问了什么?”

“济安院那一日,是女冠云珠来信让我去长生观见她,我想着先去看一看那些被救出的女孩,未曾想却恰好在济安院碰到了凌娘子和静王。”步烟罗略微侧过头望向阿离,“静王听见我说是这个女孩救了我,又见你们将她领走,便先追问了这件事,我不知道他的用意,怕他又会对其他女孩下手,便告诉他我当时意识模糊,或许是记错了……他逼问了几句,但我当时的确也无法肯定,他便也没说什么,其后,他便询问了望归楼那一夜的详细经过。”

静王果然追问了阿离的事情,凌月与阿离对上视线,眼中俱是一片凛冽,将请示的目光投向江风之。

见她已经问罢,江风之才方缓缓开口:“夜长梦多,本王打算明日便去面圣,禀明静王暗地里的所作所为,不知步娘子可愿作为证人,一同前往?”

步烟罗悲恸的面色渐渐转为对仇人的忿恨,没有犹豫地应承下来。

江风之微微颔首,吩咐道:“让吴嬷嬷带步娘子下去休息。”

崔翊领命离开,不一会儿便将吴嬷嬷带了过来,小心地将步烟罗从榻上扶起,女郎缓缓朝江风之欠身告退,被吴嬷嬷搀引着走出了雪堂。

凌月立即走到江风之身前,问道:“殿下今日进宫面圣,情况如何?”

江风之淡淡扫了崔翊一眼。

崔翊已经事先听闻江风之面圣的经过,当即叙述了一遍仙人之言和在朝堂上的争执。

凌月听完,神情愈发凝重:“陛下对仙人的态度,确实是深信不已……而且在接见完仙人后不到一个时辰,陛下就又突然召见了我和祁将军他们询问望归楼行动的细节,所以,在散会后的这段时间内,一定发生了什么让陛下心生疑虑的事情。”

“按照我们眼下的推断,最有可能的,便是在这期间,静王借仙人之口对陛下透露了有关阿离的事。”

阿离满肚子的话憋了很久,当即放声接话:“那个静王怎么可能仅凭在济安院那点蛛丝马迹就怀疑我的身份?你们将我领回来的时候也还不知晓我的身份,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凌月目色凛凛,心中激荡道:“除非……他知道了我们带你去暗审威王的事,觉察出了异常,并且也和我们做出了同样的推断,知道这会让陛下忌惮,才在仙人取得陛下信任后暗中透露出来。”

阿离眉头紧紧皱起:“可是听你们刚才的交谈,静王之前是通过步烟罗和那个易容伪装的仙人接传消息,但这两日步烟罗一直在紫烟阁,那个仙人又万众瞩目难有机会行动,静王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三司的人总不可能将这种秘事到处说吧?”

“殿下中毒之事并未宣扬,三司的人应当也只会向陛下禀报此事……”凌月说到此处,脑中电光火石地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三司向陛下禀报此事的时候提到了阿离你,而且李公公和宋统领当时也随侍左右的话,便也会知晓此事,而这两人之中,李公公曾被陛下派去长生观试探过仙人,将仙人迎回宫时,与仙人和静王也必定有过交谈。”

阿离大惊道:“凌姐姐的意思是,是那个李公公向静王透露了此事——他是静王的人?”

“我也只是猜测,”凌月语音十分沉重,“听崔统领方才所述,空空道人的断言正好能切中陛下的心坎,而且又知道殿下隐瞒你的事会让陛下忌惮,可见静王对陛下的心思很是了解,而对陛下心思最为深知的,除了陛下自己,便是常伴君侧的李公公和宋统领了。”

凌月一面说着,一面担忧地看了江风之一眼,见他神色寂郁不展,亦不说话,好似将自己的心思完全包裹封闭起来,独自消化着一切,不禁出言将他拉入讨论之中:“殿下以为呢?”

江风之神色未动,似乎陷入沉思之中,又似乎只是在静静地呼吸吐纳,很慢地开了口:“嗯,确有这个可能。”

凌月还想说什么,江风之忽而又问:“还有什么发现么?”

凌月听他声音冷得拒人千里,心头揪紧,思绪也变得纷乱起来,凝神想了一会儿,才道:“还有……今日陛下听我说完后,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对李公公低声吩咐了几句,李公公便匆匆离开了,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要办。而且宋统领当时也不在场,殿内只剩我和陛下二人。”

“李公公去了多久?”

“我出殿的时候还没回来,之后我和祁将军候在大殿高阶之下,更无从知晓,不过……”凌月小心地看他一眼,声音不由轻了几分,“我们问了沈校尉……他说李公公在他出殿前便又匆匆回来了。”

听闻那个语调发虚的名字,江风之垂眼片刻,才又气息沉缓地问:“陛下单独对你说了什么?”

“……陛下称赞我比男子更加勇武能干,说对我寄予厚望,让我继续为陛下和大璟效力。”

江风之听罢,又陷入沉默之中,一旁的崔翊脸上则流露出浓重的困惑和不解:“若是陛下真的怀疑我们,为什么还要单独对凌将军说这些话?”

“而且如果真的是我们想的那样……那陛下为什么不直接追究殿下在望归楼私自用兵之过,反而要将殿下立为太子?”

他的语气一句比一句挣扎:“有没有可能,那个假仙人就是静王身边的高手,因为宫中守卫比宫外森严,他又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无法脱身出来,所以才没有出手刺杀步娘子……而今日的召见,是静王让那假仙人添油加醋,歪曲了殿下在望归楼的行动,刻意挑拨离间,才让陛下生出猜疑,突然问起望归楼的事?”

阿离拧着眉想了半晌,不禁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一下子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的脑子都要打结了!猜测这么多,不如明日面圣时找机会试探一下?”

凌月亦是眉宇低压,满怀忧色地看向始终静坐在雪堂主位的青年。

此事因为牵扯多方势力,盘根错杂,确实难以妄下断言。可从崔翊的这番话中,她却可以确认一件事,那就是江风之平日必定极少——甚至可能从未吐露过对当今天子的猜疑之语,所以崔翊此刻的态度才会这般难以置信。

那是权力顶端的帝王,却也是他的父皇,是他除了母妃外最血浓于水的家人,可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母妃,如今却又可能要面临与自己父皇的彻底敌对——这样残酷的,颠覆一切般的失去,竟然还要面对第二次……她可以想见,在他这样寂静无波的面容之下,正在流淌着怎样鲜血淋漓的煎熬和痛苦。

所以尽管他们还在赌气,尽管他今夜对她那般冷视,凌月还是忍不住坐到他的身侧,关切地问:“殿下,你在想什么?”

花木的香馨似有若无地飘逸过来,江风之身体绷紧些许,低垂的眸光颤了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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