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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血中之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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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巧极了,格外丝滑。

我只隐瞒了一点点。

“只是……光变得很刺眼,看东西会出现光斑。”我小声说。

停下来的笔继续了。

“身体上有异常反应吗?”

“会流鼻血,很多。”我迟疑了一下,“这个出血量正常吗?”

床边的垃圾桶里,大半装着擦鼻血的纸巾,白的少,红的多,看起来格外惨烈。

她显然也注意到了,“见到血会难受?”

我摇摇头。

这只会让我恶心。

我不想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自己恍若睡在分尸现场受害人的位置,脸靠在黏湿的枕头上,鼻子里灌满了铁锈般的腥甜,随着呼吸还能喷出星星点点的血沫。想要移动一下脑袋,那股腥甜就会顺着鼻咽部流到了嘴里。

……在睡梦中被自己的鼻血呛死这种可笑死法,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流这么多血,我会死吗?”我问。

大概是我的语气过于生死看淡,又有点期待,玛丽女士的笔再次停顿了。

她抬起头,看我的眼神格外严厉。锐利得让我不得不別过脑袋,转而盯着被子上一处褶皱,仿佛这条布褶弯曲的线条充满了不可言说的美感,突然吸引了我全部视线。

她定定的看着我好一会,才说,“你知道医护人员最讨厌哪几种病人吗?”

我装作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哪几种?”

玛丽女士有些薄的唇轻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刻薄的话,“不遵守医嘱的、隐瞒病情的、以及……被救回来也丧失活下去的勇气的。集齐这三种特质的病人真是不可多见,可不巧,我眼前正好就有这样一位胆小的病人呢。”

好似陡然掀开石块暴露在阳光下惊慌逃窜的潮虫,我的小心思仿佛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我讷讷的转移话题,“我的鼻血,它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可能是排异反应。”

所幸她没有揪着我不放,低头在病历报告上刷刷写了什么——潦草到我几乎无法分辨字迹,然后站起来,“这是暂时性的,不过我会建议医生调整用药剂量,先观察一周。”

看来我成了玛丽女士最讨厌、也最失望的病人了,她竟一刻也不愿意多待,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她转身要走之际,我小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还会再来吗?”

“我可没法决定这件事。”她巧妙的一语双关。

……

……

……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思考时间是一件备受折磨的事情。

我不能思考,一思考,那些瞅着时机跟随而至的负面情绪就会冲击我,洗刷我,淹没我。

一秒,一分钟,一小时,一天。

即使是一秒钟,也太漫长了。

我只能像过去每一次关禁闭一样,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放空自己。

也许是一周,也许是一个月,对时间的麻木感影响了我的判断。

太久了。

久到伴随我的虚弱和眩晕早已离去,不停流鼻血的状况也开始好转,生命力再次充盈这具孱弱的身体。

一直保持干净的床单,输液瓶和血袋里的液体下降又上升,两个手背上交替扎针留下的针眼……若不是这些细微的变化,我几乎以为自己被遗忘在这里。

就像这个静默世界里的一粒微小尘埃。

我和其他亿万个尘埃汇聚在一起,随波逐流般顺着空气中看不见的气旋,上下沉浮。

要飘往何处,又或者不堪重负落入地面……

我不知道。

所幸,再次来到这里的玛丽女士,把我从无处可依着的漂浮拉扯出来。

那时我正坐在床上,低着头,专注于转动手中的魔方。

咔哒。咔哒。咔哒。

内部轴承转动的声响,最近令我着迷不已。

随着魔方每一次或急或慢的转动,每一个彩色方块的颠倒交错,似乎我自己也被引领着发生某种变化。

……一种细微却又妙不可言的变化。

就像玻璃试管中不同的化学物质混合在一起发生反应,密集的气泡急速升腾破裂,红色的晶体溶解,透明的液体浑浊,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管浑浊的絮状沉淀物。

又像一首从篇尾开始咏唱的圣歌,倒过来的每一个音符,都在缓缓诉说上帝创造的世界从分离到聚合——

第六天。

地上奔跑的生灵消失了。

第五天。

水中畅游的,空中翱翔的生灵消失了。

第四天。

太阳,月亮,星星消失了。

第三天。

陆地消失了。

第二天。

天空消失了。

第一天。

光消失了。

消失的世间万物重新合为一体,世界归于混沌,在圣歌起始的音符终止。

魔方转动的声音停下来了。

我看着玛丽女士拉出病房唯一一张椅子,在离病床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坐下,轻声说,“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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