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琛忽地移开眼睛,他忙转过头不去看那大片的莹白皮肤。此刻他痛恨自己的好记忆,无论主人愿抑或不愿,方才瞬间的惊鸿一瞥已经被牢牢刻入脑海,即使裴琛现在看着满地的黄沙石子,那双笔直细白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
有布帛破裂的声响传到裴琛耳中,他转回头,只见沈玉枝用力将干净的旗袍内衬撕成长长一条后俯身为自己包上伤口。
明明自己触碰时没有感觉,可为什么沈玉枝将手放在伤口之上的瞬间,腿.根处竟突然变得无比敏感。
尤其是沈玉枝的手在将布条一层层包扎成圈的时候总会碰到一些不该碰的东西,裴琛的呼吸几乎凝滞,他死死压抑住身体的反应,等沈玉枝终于包扎好伤口抬头时,裴琛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浑身湿漉漉地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狼狈。
浑然不知裴琛已经近乎“死”过一回的沈玉枝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布帛止血干净,有支撑力又不至于过紧,他估算着路程,心想至少把车开到城内没有问题。
他快速而详尽地将自己的对策与掌握的信息告诉裴琛,“卡车背后有一名打手,一会儿我先开枪制造声音,当他们慌乱的时候要抓紧跑到卡车处。”沈玉枝一口气说完,直到最后才发现了致命的问题:“你会开卡车的对不对?”
他的语气中饱含希冀,手却紧张地背在身后准备召唤013帮忙。直到他看见裴琛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将子弹重新装回到弹夹之中。
包扎已经浪费了太长时间,打手们已经搜查完了其余的三个方向,并无所获的他们正聚集着向二人藏身的路沿下靠拢。
事不宜迟,沈玉枝当即便探出半个侧脸开枪击杀十人之中那名隐隐有着头目之势的打手,剩余的打手们顿时失去了领头羊,不知道二人藏身何处立即乱作一团。
“快跑!他们还有子弹!”
裴琛大喊一声,他将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群羊无首的打手们下意识听从作鸟兽般散开奔逃。这是好机会!沈玉枝与裴琛就要抓住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起身奔向卡车。
起身时裴琛因腿上伤口趔趄了一下,沈玉枝把枪换到左手死死握住,伸出右手用力扶住裴琛的身体,两人用了最大的速度奔到卡车驾驶室前,守在卡车背面的打手抽地正起劲,他只在缭绕烟雾中看到两颗脑袋飘过,没来得及喊人就被沈玉枝一枪钉在烟杆之上。
二人趁乱上车,裴琛坐在驾驶上转动钥匙,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提醒着打手们被偷了家,不过已经为时已晚,即使发现自己被骗的打手们气势汹汹地结着队、举着刀赶来堵在车前,但裴琛右脚猛踩油门弹射起步,重卡直接轧过三、四名拦路之人扬长而去。路过裴府报废的老爷车时,沈玉枝这才看见地上散落的狼牙钉们,他不由得一阵后怕,如果没有及时弃车攻击,那么自己与裴琛必定会被困死在车中如待宰羔羊般眼睁睁看着打手们撬开车门,等到裴家发现二人久不回府派人来寻之时,应该只能找到路边两具无名尸体。
幸好裴琛足够果敢,幸好自己出门前心血来潮将袖珍枪带在身边,直到身后再也见不到打手的身影,直到北城宏伟的城门渐渐显露在眼前,沈玉枝这才卸去浑身的力气,他瘫软在硬邦邦的副驾驶之上,看着裴琛毫不减速地冲开城门关卡!
这辆突然出现的重卡一路横冲直撞,直接无视驻守的士兵拦截碾进城中,士兵慌忙闯入亭中致电上级报告,他还没接通,圈圈绕的电话线便被顶头军官拽了下来。
“行了,继续驻守。”
方才嚣张的冲卡仿佛是裴琛的另一个人格在操纵,进入城门后的裴琛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骚动而选择将卡车开到医院的后门急刹,急诊部的护士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个满身鲜血宛若刚从凶险战场上生还的人从两人高的重卡上走了下来。
尤其是其中一人自己面色惨白身形摇晃到快要站不住,还在强调医生率先去看顾身旁旗袍美人的手伤。
所幸沈玉枝的手没有大碍,只是接连超出承受值的用力激发了旧伤,日后要好好温养着才行,而裴琛则要惨烈地多,他的左腿上被长刀砍了大口子,接连动作的撕裂令伤口严重加剧需要立即缝合,护士取来手术用具,随着医生的摆弄在钢制的托盘中碰撞。
长长的麻药针头看得沈玉枝双腿发软,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接一下子蹲地上,他的左肩靠着裴琛没有受伤的右腿支撑住身形,裴琛低下头,伸手把沈玉枝鬓边歪歪斜斜的珍珠花簪扶正。
竟然还没有丢哦。
沈玉枝偏偏头,疲惫地把脸贴在裴琛掌心,他闭上眼睛 ,像猫一样轻轻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