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契将怀中的物件拿给管家,再由管家仔细检查后才交给裴琛。这是一对儿华贵的红宝石耳坠,另有一枚纯金打造的小花簪中也镶着同样色彩的宝石。
“这是玉姨娘的东西吧。”管家冷不丁地开口,石戟低头称是,一字一句复述着柳曼凝的话:“一套头面中长簪掩鬓太过显眼,只拿那些耳坠、花簪之类细碎的东西出来,然后交给竹心。”
“府中人人都知道这是他的首饰?”裴琛拿起掐金繁复的耳坠,浓郁的鸽血红色透过镜片映入狭长眼底。
“这些是老爷在拍卖场为玉姨娘拍下来的宝石头面里的一部分,”管家顿了一下,补充道:“何止是府里,全北城都知道这是独属于玉姨娘的东西。”
裴琛闻言,眼神骤然变得幽深危险。
看来柳曼凝尝试自己动手杀过一次后犹嫌不够,现在要让沈玉枝在燕如烟手下身败名裂而亡。
她不知道沈玉枝每天晚上都会打开首饰匣子挨个儿数过去,也不知道沈玉枝在发现首饰被偷的瞬间警觉性拉满。沈玉枝心想这贼人既能在裴安小院的严防死守中进到屋内,为何没有偷那裴安明晃晃散在桌上学算数的银票,而是绕了那么长的路找到自己好好藏在床上的首饰匣子,又从上过拍卖册子根本不可能拿出去变卖的宝石头面中拿出最不起眼的两样。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晚潜入自己卧房的杀手受到背后之人指使后再次出手。
燕如烟、柳曼凝。
他在心中默默咀嚼着两人的名字,眸光随着烛火明灭不定。
“姨娘明日还要穿这件旗袍吗?”
小桃送来熨好的衣物,托盘上的白色旗袍打断了沈玉枝的思绪。他将手轻轻搭在旗袍偏襟,明显属于旧物的微绒手感令沈玉枝灵光突现,他当即便让小桃取来裴府的旧相册,果然在夹层中发现一张被剪毁的合照。
沈玉枝粗粗扫过合照便移开眼睛,而后郑重地拿起被人从合照上剪下,又被一剪拦腰折断的裴夫人。泛黄的旧相纸拥有着一模一样的微绒手感,身穿白色旗袍美人笑容温婉地看着镜头。
他实实在在被这样极不尊重逝者的做法恶心地不行,虽素未谋面,但他也间接受过裴夫人的恩惠。当年裴老爷正是为了给怀孕的裴夫人祈福,所以在大旱之年奔波南北运粮于城外施粥,而若不是那晚又香又稠的米粥,自己这条小命怕不是早已呜呼。
沈玉枝本想将裴琛的眼泪提交给系统后直接收拾包袱七日一到立即遁走跑路,连被陷害的机会都丝毫不给。而现在的沈玉枝改变了主意,他让小桃拖住外间的裴安,自己则在屋内对着烛火,一点点仔细将裴夫人的照片黏回原位。
既然把有人把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再不反击就太不礼貌了。
沈玉枝敛住笑容,即使此时的他尚未知晓幕后之人偷盗首饰的用意,可单方面的栽赃才是最没意思的计谋,所以只要这幕后之人不傻,那么屋子里在少了几样东西之后一定会多出另一些东西。思及此,沈玉枝便开口寻求013的帮助。
果不其然,幽绿光团当即便扫描出一封凭空出现在桌下的信件。沈玉枝小心将信件沿着封口的漆胶拆开,在看清里面满篇简直辣眼的淫.词.秽.语时直接气得笑出了声。
“只是为了除掉我而已,环环相扣真是煞费苦心。”沈玉枝将这封伪造的传情书信直接送到013的系统空间销毁,而后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将计就计,他如往常一般带着裴安入睡,养精蓄锐只待明日最终的“硬仗”。
一道黑色身影无声打开房门,轻车熟路地走到雕花桌旁伸手往桌面下一模,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明明自己亲手放下的信件竟然不翼而飞。桌下空空如也,石契心中着急翻找的动作自然大了些,结果便是扰了觉浅的小孩子,裴安一声睡梦中的哼唧,直接惊得人迅速离开卧房。
黑暗中唯有一枚绿色光团目睹了这一切,然而013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便继续趴在床帏上,丝毫没有提醒宿主的动作。
“....我明明把信件黏在了桌下。”石契百思不得其解,而裴琛只是撑着头,吩咐管家明日将裴安院子里的大半人手调去保护沈玉枝的安危。
“看来是已经发现了,”他无奈地笑了笑,眸子望向小院的方向:“没想到还挺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