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六中午,没见识到田老师的画功几何,倒先见识了他的唱功了得。
摇滚乐曲终,屋里屋外顿时鸦雀无声,只见田老师仍面对着窗户,摘下了吉它背带,坐到了窗边的木头椅子上,抱着琴开始低头调弦。
俩毛孩子看他没有动窝儿,也没敢动。楼道太过安静,怕此时一走,发出声音被田老师发现了。只好僵在门外,心里念叨着:再唱一首吧,我们好走!
直到听到屋里的吉它试音声再次响起,他们才松了一口气。看来田老师十分热爱他的粉丝和舞台,感应到了门外听众愿望,果然要再唱一曲!
虽然他倾情演绎的那首《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所表达出来的奔放和热烈,无法以传统音乐标准来评价,但接下来的一曲既叫不上名字也听不懂歌词的英文歌,曲调之深沉优美,让门外的两位临时听众被彻底感化,以致都不舍得开溜了。
伴随着舒缓的吉它旋律,他一改讲课时的嗓音,用一种略带沙哑的浑厚中音,唱起了一首稍感沧桑的歌曲。
除了一个频繁出现的不解其意的词Casablanca,其他的歌词他俩一概听不懂,但从曲调中能感受到有一种来自内心的深邃,完全不同于摇滚乐强烈铺张的表达感,与其说是歌唱,不如说是诉说,就像一个人在历经了世间种种后平静而深邃的娓娓道来......
当然,这是在不究歌词本意时的直观听感,当后来了解了作者创作背景后,它原来另有其意。
一曲入耳,充分体会到了何为音乐无国界。歌词何意已不重要,那种蕴含在音律中的感动才是人类情感的核心,它可以跨越语言的屏障,传递给所有心存善念静心倾听的人们!
这种聆听感受,路开晨多年后才能够以文字语言来进行表述——音乐和诗篇,是需要经历来理解的。
此时站在门外的两个毛孩子,除了不停赞叹“好听,真好听”之外,实在说不出到底怎么个好听法。
尽管如此,歌曲所带来的莫名感动,却自然而然地流淌在他们每一条稚嫩的血管里,充盈着每一根未经世事的神经。
领教了田老师娴熟的吉它弹奏技巧,白小堃彻底拜服了,他像傻掉了一样自顾自地念叨着:“真好听啊,我好想学吉它......”
路开晨也愣愣地跟着念叨了一句:“学会了别忘了教我喔......”
此时田老师个人演唱会现场的沉浸式体验,竟让他们俩忘了他是教美术的,完全把他当成了音乐老师。
整个下午,那首回味悠长的英文歌曲旋律,一直回旋在白小堃的脑海里,他那句好想学吉它并不是说说而已。
周末的关系,大家的心情都有点浮,放学后都急急忙忙地回家了。要知道,今晚有每周一次的《正大综艺》,这可是各家铁管儿天线能接收到的唯一一档真人娱乐节目。
不仅要看,还要在礼拜一上学时集体讨论一番!不看不知道,世界原来如此奇妙!
同学们都带着兴奋的心情走了,又剩下他们几个板报组成员。
白小堃写完作业,等着看眼镜儿把字写完后的整体效果。心里哼着那首英文歌曲,忽然想到铁顺渊博,喜欢看书听音乐,问问他也许有可能知道歌名。
于是他坐到铁顺旁边,说:“嘿!老铁,问你件事儿!”
“啥事儿?你说。”铁顺应道。
“我听见一首英文歌儿特好听,但不知道叫啥,只记得里面有个词儿出现好几次。”白小堃说。
“嘿,我也特想知道!”路开晨一听也凑了过来。
“什么词儿?”铁顺又问。
“好像是卡萨.......卡萨.......开塞路!那个词儿咋念来着?”
路开晨接道:“卡萨......布林......卡萨布林......等我顺顺啊.......”
“卡萨布林卡!没错,就是卡萨布林卡!”白小堃兴奋地喊道。
“卡萨布林卡?我好像有点印象,我想想。”铁顺答道。
正在给眼镜儿看黑板字效果的小辫儿扭过头问:“咦?你们俩咋还换口味了?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有你啥事儿?专心看字儿!”白小堃说。
“站大街上听来滴!”路开晨也跟着逗她。
“就咱们这小地界儿,谁大街上放英文歌儿,信你才怪!我这儿诚心诚意问你们呢,你们却成心损我!显你们听了首英文歌儿了,听你们倒是长点儿本事听懂了啊,俩文盲听不懂还跑这儿问人家!算啦,不愿说拉倒!反正一会儿人家铁顺就想起来了!”小辫儿的话语中不经意间流露着对铁顺的崇拜。
“哎呦,我们错了还不行,求您别打扰老铁思考了行不?”白小堃皱着眉头说。
“也不是我说你们俩,要是换了我就哪儿听来的就在哪儿问!”小辫儿慷慨激扬的说。
路开晨说道:“哎妈,就喜欢听小辫儿说话,跟过年放小鞭炮儿似的,那个喜庆!”
“好你个路开晨!”